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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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br> 嗤笑聲突兀,西平王單手搭著藤椅扶手,又是幾聲壓抑般的低笑,引得不遠處風溯南也跟著笑出聲。 風二少是誰? 梅庚是瘋狗,風二少便是那惡犬,毫不客氣地譏諷道:“今年的探花郎倒也有意思,瞧這年紀可比淮王殿下大了不少,瞧不慣人家封王是怎么著?淮水漳河水患肆虐多年,可不見探花郎請命去挖運河,現在倒是來討教了,想討教淮王殿下,不去淮水走一圈哪來的資格?” 風承玉聽得眼角直跳,硬是插不進去話,只得等風二少歇氣時才沉聲道:“溯南,住口?!?/br> 一番話說得太子臉色難看至極,楊探花也顏面盡失,西平王便格外愉悅,高貴矜持地瞧了半天戲,才悠悠地道:“做狗想討好主人,也得有些腦子?!?/br> 楊探花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敢怒不敢言。 梅庚的態度囂張至極,偏偏滿座無人敢置喙,一是因他的身份,大楚唯一手握兵權的西平王,二是因他的狠辣傳聞——暴斃家中的林子忱,死在牢中的虞二公子。 清風微冷,四下寂然,都等著瞧太子殿下是否會發怒。 半晌,有人輕笑了聲:“太子殿下的茶會,莫擾了興致,這茶是今年的新茶,實不該辜負?!?/br> 解圍的正是林書俞,林尚書府入了族譜的林家二少。 見他開了口,便有人順著話接,眾人極默契地將先前爭執揭過不談。 梅庚凝視著澄澈的茶湯,不著痕跡地瞥了眼笑意盈盈的林書俞,暗道奇怪。 前世他主動接近楚策投誠,怎么這輩子倒是與太子走得近了? 到底是什么讓他放棄了楚策這枚最合適的棋子? 梅庚收斂思緒,他知道今日太子定不安好心,卻未料竟還是老法子,下人失手,倒茶時灑了些打濕衣衫,便邀他去偏院換下。 若未猜錯,大抵是打算眾目睽睽之下污蔑些什么罪名。 西平王似笑非笑地睨了過去,恰好瞧見太子眼底的得逞與陰狠,當即優哉游哉地起了身,跟著下人往外走。 那一眼,讓太子慌了神,他甚至覺得梅庚已經看穿了他所有的計策,諷刺著他的異想天開。 梅庚一走,便剩下楚策和楚洛,洛王殿下悄悄湊過去小聲道:“太子可想著法地撮合他和楚苑,你不擔心?” 楚策攥著衣角露出個靦腆的笑,輕輕搖了搖頭,好一副為情癡的羞怯模樣,壓低聲回應:“他不會的?!?/br> 楚洛瞇了瞇眼,笑而不語。 倒是另一邊的虞易蹙了蹙眉,便聽見陸執北在耳邊輕問:“洛王和太子都不大對勁,用不用我跟去看看?” “不必?!庇菀纵p輕搖了搖頭,唇瓣翕動著,輕輕吐出句話,“洛王和淮王如此鎮定,應當無事?!?/br> 陸執北將信將疑地點了下頭。 而后便瞧見洛王殿下含笑走向了太子殿下,口口聲聲仰慕皇兄,以茶代酒敬他一杯,而后那一杯茶便悉數灑在了太子殿下金晃晃的外袍上。 于是西平王走了不到一盞茶時間,太子殿下也沉著臉離席去換衣服。 不到一炷香時間,西平王衣衫整潔地歸席,卻聽見洛王一句輕飄飄的低語:“西平王,等會兒可有好戲看?!?/br> 梅庚眉梢微挑,悄悄將身邊淮王殿下的手撈過來,借著寬大袖袍遮掩緊緊握住,還輕輕剮蹭了下掌心,面上沉穩噙笑,若有所思的喃喃:“是嗎?!?/br> 方才那下人有意無意地將他往極偏遠處引,于是西平王慢條斯理地抽出把匕首來抵著那人的脖頸,遂……成功脫身。 西平王想不明白,太子究竟是多蠢才會設這種陷阱,仿佛在空無一人的路上面挖了個坑,上面用翠綠的樹葉掩飾,就差告訴過路人這里有個坑。 若是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想來許是還能被強行押過去,可他西平王滿朝皆知是個能文能武的武將,梅庚嘆了口氣,覺著前世除掉他實在心急。 就那腦子里怕是裝滿了漳河上游水,連泥帶沙。 “啊——!” 一聲女子撕心裂肺的慘叫,驚了滿座的賓客。 那女子仿佛慌不擇路般撞入了松嵐苑內,似乎是沒料到能遇上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直對著洛王與淮王狠狠叩首,嘴里還嚷嚷著:“兩位殿下,兩位殿下快去救救我家公主吧,遲了——遲了就來不及了!” 梅庚一怔,下意識瞥了眼楚策,卻收到了楚策同樣蹙眉疑惑的神情,當即心頭涌現幾分晦澀不安來。 倒是洛王.震驚不已地問道:“紅玉?你怎么在這兒?苑兒呢?” 紅玉,楚苑身邊的貼身侍女,她哭哭啼啼地說不清楚,只說要兩位殿下去瞧瞧,最終太子沒等來的一群人跟著紅玉一同去了偏院,路遇東宮侍衛阻攔,洛王二話不說直接帶人闖了進去。 闖進偏院內室時,洛王的腳步驀地頓住,后面跟著的世家公子們卻全都瞧見了內室的情況,一時間鴉雀無聲。 赤著身子的女人躺在地上,頸間繞著條白綾,渾身青紫,腿間染著干涸的血跡,烏發凌亂,原本嬌艷的容貌此刻是毫無生機的青灰,雙眼瞪大,摻雜著不甘與怨毒甚至是驚恐——衣衫不整的太子站在她身旁,手里是白綾的另一端。 梅庚瞧了一眼便移開視線,牽著楚策將怔愣的少年擋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