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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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楚策便好像已然預料到了什么,明知一旦西平王辭官,朝中幾乎已無統帥武將,此戰必輸。 加之楚策方才的那句話,若是不得已呢? 若……是不得已呢? 自心底蔓延出的恐慌,千斤巨石壓在胸前一般透不過氣,曾經歇斯底里的恨此刻也仿佛轉為愧意。 彼時的楚策,是否有不可言說的不得已? 失神間,小孩扯著他的手晃了兩下,梅庚斂下眼,又在他眉心落了個吻,輕聲呢喃:“小策……” “不要怕?!泵犯讶藫Ьo了,目光復雜中又含柔情,嘆了句,“即便是有不得已,你同我說,這條命便給你?!?/br> 楚策輕輕搖了搖頭,“真有那一日的話,我想你活著?!?/br> 片刻,他又添了句,“但不強求?!?/br> 梅庚便笑了,“什么不強求?” 楚策認真道,“我想你好好活著,若是活不好,不如給我殉葬?!?/br> “……”梅庚啞然片刻,笑著說:“好,我給你殉葬?!?/br> 日光映寒雪,金芒細碎,西平王環摟著少年,不著邊際地想著二十六年前的初見,又想著半年前的死別,他親手殺了楚策,用那樣殘忍的方式。 可笑的是他現在竟隱隱覺著,或許楚策并非因忌憚他而下手。 最后想留下的漪郎還是被送了回去,并且未歸還賣身契,縣尉大人送了西平王三個美人的消息也不脛而走,結果沒一個被留下,縣尉大人戰戰兢兢,又被辛縣令教訓了一個時辰,此后再無人敢往別院送活物。 過了年仍是霜寒地凍,楚策的臉色愈發好起來,甚至還長了些rou,至少梅庚是瞧不出什么早夭之象來。 運河開挖勢必需要人手,西平王在臨漳附近廣征勞工,不曾強迫,以利誘之,下令各商戶集資,初時尚有不滿者,但因年前的水患,聽聞運河可長久解決水患之災,加之西平王權勢壓迫,不得不忍痛出錢。 過了驚蟄便是春分時節,漳河解凍,運河動工。 西平王與五殿下身先士卒,舍了錦袍同工匠勞工混跡在一處,因此不斷有勞工前來應招,開挖速度比起預料中還要快上不少。 寸寸光陰逝,四季輪轉,又是一載。 期間風承玉傳消息來,稱永安事了,風溯南不必再躲,故此在外避禍半年的風溯南便啟程回了永安,不久后梅庚便收到風月樓的情報——兇手不詳,似與洛陰教有關。 此后便如石沉大海,再無消息。 顯章十七年秋,寒露,運河動工一年半,已經完成大半,撐過了春汛秋汛,水患似有平定之勢,一時間西平王與五殿下的聲望水漲船高。 偏偏此時永安一紙詔書傳了來——招西平王與五皇子還朝,且冊五皇子楚策為淮王,賜字澤淵,回宮后再行冊封禮。 梅庚接著圣旨后冷笑不已,只道是運河這塊肥rou不知被誰盯上,楚恒之又忌憚他與楚策,這才急著召回。 前世可是冊楚策為太子時才賜了字,也不過是禮部隨意擬的,子賢二字。 但圣旨已下,接受運河一事的工部尚書不日即到,梅庚不得不收拾行裝同楚策準備返程。 西平王與淮王還朝,不再如當年離開那般無人問津,坊間有關于二人的傳聞極多,西平王以家產修建運河,為民造福,五殿下年幼聰慧,仁德賢明。 二人去往臨漳路上不知拔除多少貪官污吏,百姓的愚昧有時也并不是壞事,至少他們不在乎西平王和五皇子的目的,只在意他們為百姓所做一切。 自此,美名遠揚,戰敗還朝的西平王,受盡欺辱的五殿下,如蒙塵玉石,此刻綻出光輝萬丈。 太子與洛王相互制衡的局面似有波瀾,受百姓擁戴的淮王此時也被朝堂緊緊盯著,甚至前來迎西平王與淮王儀仗的,竟是四皇子洛王。 儀仗隊浩浩蕩蕩地到了城外,梅庚與楚策分乘轎輦,楚策畢竟是嫡系皇室自當在前,待至城門前,洛王騎在馬上,朗聲笑道:“五弟,西平王,本王奉父皇之命迎你二人入城?!?/br> 片刻,轎輦的簾子被一只如玉的手輕輕撩起,里頭走出個沉靜儒雅的少年。近乎兩年時間,楚策眉眼間的稚嫩退去不少,面若冠玉,蕭蕭君子,未行冊封禮便仍穿著皇子錦袍,遠遠對著洛王一禮,“有勞四皇兄?!?/br> 梅庚也隨后而出,身著云水藍廣袖朝服,上繡銀蟒,發束玉冠,流蘇隨烏發垂于胸前,他棄了轎輦翻身上馬,披上玄墨色大氅,遙遙拱手:“有勞洛王殿下?!?/br> 洛王笑得溫文,下令禁軍開路。 回城聲勢浩大,沿路有百姓觀望,五殿下畏寒不肯出來騎馬,躲在轎輦中手捧暖爐,故此百姓只瞧見了俊美無雙的西平王,不知擾了多少少女心。 還朝自當入宮覲見,再見楚恒之時,梅庚稍有驚訝,這老皇帝竟枯瘦許多,眼底泛著烏青似許久不曾安穩入睡,顯得極為陰沉。 不到兩年而已。 而他自己仿佛全然未覺,在文武百官面前說幾句場面話便散了朝,卻又單獨將梅庚留了下來。 西平王暗自嘆息,斂了情緒。 又是一場密談,如他離開永安前的那次,但顯然這次楚恒之頗有怒意。 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梅庚早已思忖再三,規規矩矩地行禮參拜,楚恒之問運河一事,他便推到早已寫好的折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