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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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一次又一次熬過了長醉歡的折磨,可小鳳凰還是沒有學會要怎么好好活下去。 只不過是從為了旁人而死,變成了為殷無崢而活著罷了。 “鳳栩?!?/br> 殷無崢掐著鳳栩的后頸,一字一頓,“我教你怎么活?!?/br> . 怎么活。 鳳栩的確不知道。 從前他活得渾渾噩噩,整日瀟灑玩樂,如今他因為殷無崢而活著,他貪戀殷無崢的寵溺疼愛,殷無崢就是他緊攥著的浮木。 他也不知道殷無崢想怎么做。 只不過第二日,鳳栩便又被宮銘送來了刑部衙門,平宣侯府的案子由他與尚書省右丞莊慕青、刑部尚書羅百川一同觀審,其實已然證據確鑿,許逸定然是活不了,只不過鳳栩沒料到平宣侯竟然當真與此事無關,就在定案之際,公堂之外,平宣侯身著朝服,跪在了地上。 “老臣教子無方,愿代犬子受過!”許旭昌一個頭磕在地上,“求靖王殿下法外開恩,放我兒一條生路?!?/br> 平宣侯府祖上對大啟自然是有功的,可如今大啟亡了,對大霄而言,平宣侯也不過是個舊朝臣。 所以平宣侯此刻求的是鳳栩,是大啟的靖王。 公堂上的許逸也怔住了,他對這個父親也多有不滿,尤其看不慣他寵溺幼弟,卻沒料到今日這一遭,當即愣在了公堂上。 羅百川當即斥道:“公堂之上豈容放肆!堂下罪人已然認罪,來人——” “殿下!”許旭昌膝行兩步上前,高聲道:“殿下,就請看在往日犬子與殿下尚有幾分情分的份兒上,饒過犬子性命吧!殿下!” 往日情分。 這四個字一出,連素來鐵面無私的羅百川都卡了殼,他也是新官上任的刑部尚書,對朝安城的舊事還不太了解,更加不知道這位平宣侯府世子與靖王殿下有什么淵源,也不僅納悶,這人不是靖王殿下親自捉回來的么? 也沒說要從輕發落啊。 但這樁舊事莊慕青知道的就不少,譬如許逸當初的確是與鳳栩有些交情的,譬如平宣侯府在當年那場宮變中如何緘默,甚至在宋承觀得勢后當即表忠心,就如同大啟亡國后,平宣侯府立刻投靠了新君,也正是因此,許旭昌才活到了今日。 他看向了始終沉默著的鳳栩,低聲:“殿下,這……” 鳳栩輕輕抬手,做了個不必多說的手勢,而后在安靜下來的公堂上慢條斯理地說:“侯爺這是何必,許逸之過不足以連累許氏,至于法外開恩……律不容情,何來開恩一說?!?/br> 他根本沒提起所謂的舊情,他與許逸之間也早就沒什么舊日情分好說。 許旭昌早知如此,卻仍不甘心,他老淚縱橫地叩首,“老臣自知孽子罪不容誅,可老臣年邁,只剩這么一個兒子,怎能白發人送黑發人,老臣愿代子受過,求殿下開恩!” “來人?!兵P栩淡聲,“扶平宣侯起身?!?/br> 立即便有刑卒上前強行攙起了許旭昌,此刻公堂外不止有平宣侯,更有許多來衙門外頭看熱鬧的尋常百姓,鳳栩在其中瞧見了盤下李家鋪子的老者,更有許多被許逸暗害卻迫于權勢求告無門的苦主,這也是朝安城頭一遭對達官貴人的罪行不加以遮掩包庇的公審。 在一片安靜之中,鳳栩對許旭昌說:“那苦主的性命又當如何呢?平宣侯,許逸手上血債累累,我與許逸之間并非私怨,為的是一個公道,恕難從命了?!?/br> 瞧著許旭昌驀地灰敗下去的臉色,鳳栩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角。 真是笑話,當眾求他顧念舊情,無非是這老東西知道,許逸有今天的下場少不得他從中推動,可許旭昌也不想想,他既然大動干戈地要許逸死,又怎么會被他威脅幾句便放過許逸? 再者說,他們還真沒多少舊情。 他巴不得許逸死無全尸曝尸荒野。 086.追回 鳳栩說得冠冕堂皇,此案便再無轉圜余地。 殺害許言的兇手沒查出來,反倒定了許逸的罪,不過有小廝改口供在前,許言的案子便以“意外”論處,無需層層向上遞,刑部直接結案后向御前呈了個折子,還是靖王殿下親自拿進宮去,連三省都不經直接送到陛下的龍案上。 鳳栩囂張放肆地往龍案上一坐,雙手環胸。 “宋承觀是前朝的臣,結黨營私貪墨弄權也是前朝的罪名,不過他與陳文瑯如今是板上釘釘的謀逆犯上,說好了,人要交給我的?!?/br> “那就叫他在獄中暴斃?!币鬅o崢將沒看完的折子挪到一邊去,給鳳栩騰地方坐自己的書案,大有將縱容進行到底的架勢,“你若想要,許逸也一并送到地牢去?!?/br> “倒也不必?!兵P栩婉拒,“他該怎么死就怎么死吧?!?/br> 殷無崢目不斜視地低頭看折子,狀似隨意地說了句:“還是手下留情了?!?/br> 鳳栩又從殷無崢身上嗅著了酸意,沒忍住笑出聲。 “他最多算辜負我曾真心相待,但真正因他而蒙受不公的苦主又不是我?!兵P栩隨手撈起一支筆,拿筆桿輕輕點了殷無崢的腕一下,“真要懲戒自然也輪不到我來,大霄延續了大啟的律法,鐵律當前,又不是擺設?!?/br> 殷無崢微頓。 他發現至少在對待仇家上,鳳栩一直都清醒又理智,誰欠了他,他又該討回來多少,心里那桿秤一直都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