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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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放肆,鳳栩聽得平靜,而后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下榻,拿起桌上的硯臺,狠狠砸在了那人的頭上。 血花迸濺。 鳳栩至今都記得那一刻的暢快,他一下又一下砸在那個不知姓名的小太監腦袋上,看著他的生機在自己手中斷絕,溫熱的血逐漸干涸、凝固,化為冰涼。 鳳栩的心也徹底冷下去。 “你做得沒錯?!?/br> 低沉的聲音響起,鳳栩從回憶中被喚回神,他對殷無崢露出了個虛弱的笑容,輕聲說:“不,我錯了,前二十年我活在父母兄長編織的夢里,自以為天高海闊任我肆意,卻看不破江山頹勢,若我早些明白,殺了那些亂臣賊子,父皇母后和兄長都不會死?!?/br> 他還很虛弱,面無血色,但雙眸中深沉而冰冷的殺意猶如劍芒般鋒利。 殷無崢毫不懷疑倘若能重來一次,鳳栩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就像殺了晏頌清那樣去跟宋承觀同歸于盡,他有這個能力,畢竟連一片碎瓷都能當做武器,殺了一位征戰沙場多年的年輕將軍。 “那你自己呢?” 殷無崢沉默良久才問出這句話,他目光沉沉地瞧著鳳栩,又問:“你的父母、兄長,他們明知局勢危急,卻為何仍舊縱著你做無拘無束的逍遙王?” 鳳栩微怔。 殷無崢便一字一頓地鄭重道:“你是他們的珍寶,鳳栩?!?/br> 038.發作 帝后疼愛的幼子,鳳瑜縱寵的幼弟,朝安城的小鳳凰當然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珍寶。 鳳栩從未經歷過兄弟鬩墻,他被寵溺得天真又張狂,莫說那些疼愛鳳栩的長輩,即便是殷無崢也沒想過有朝一日,桀驁九霄的小鳳凰會成為如今的模樣。 沉郁淡漠,死氣沉沉,連笑都帶著破碎的冷寂。 可鳳栩卻因殷無崢的話怔忡良久,從前的事有許多他都記不真切,但片影般地記憶將久遠的歡暢快意鐫刻在心上,倘若有朝一日這世上無人再曉得鳳氏皇族,哪怕連鳳栩自己都記不得那些過去,青史之上不留名如何,遺臭萬年承世人唾罵又如何。 天地在上,歲月銘刻,哪怕湮滅如塵埃,那也曾真切地存在過。 許久許久,鳳栩的神情漸漸柔和了下來,他不由自主地開始拼命回憶那些過往,但即便是這會兒沒有服藥,思緒還是滯澀,許多記憶也變得模糊。 回憶會被遺忘,卻也不必記得真切,只要還記得那時的感受就好。 其實也不過剎那而已,鳳栩便將那一絲自舊日而來的暖意壓下,他的神情又漸漸恢復了平日的沉寂。 “已經沒有人將我當做珍寶了,殷無崢?!兵P栩將手中的短匕丟回匣子里,倚靠著軟枕,目光悠遠不知在瞧什么,“說什么都已經太遲,我一直都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又學不會你們的籌謀算計,畢竟我是不學無術的紈绔么?!?/br> 說到最后一句時,鳳栩自嘲似的笑了聲,他靜靜地瞧了殷無崢片刻,忽地一垂眸,有些倦怠地嘆道:“離開的人都不會再回來,殷無崢,你也不該回頭,過去的事只留在那時便好,而我也再沒力氣那樣放肆縱情,花開花落不由人,喜歡也好,怨恨也罷,都過去了?!?/br> 當年的鳳栩跟在殷無崢身后肆意無拘地說喜歡,但現在的鳳栩連活著和呼吸都覺得疲倦。 性命都變得可有可無時,那些曾自以為的情深也不過如此,鳳栩知道他再也不會像當年那樣赤誠熱烈地說出喜歡,那三年鳳栩沒少受殷無崢的氣,但如今想來已是近幾年難得的甜,但終究時過境遷了。 還喜歡,還念著,放不下,忘不掉,但覆水難收,鳳栩回不了頭,也再沒有前路。 鳳栩說完后換成殷無崢沉默下來,但很快,他輕聲說:“還有?!?/br> 語氣篤定。 鳳栩便明白他回應的是哪一句,想笑一笑,卻只能勉強地提起唇角。 “不想笑可以不笑?!币鬅o崢說,“鳳栩,不要為難自己?!?/br> 至少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鳳栩想要將一切都和盤托出,這兩年來的每一刻他都過得無比煎熬,猶如身處煉獄,那些人不僅要他家破人亡,更碾碎了他的骨頭,要他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 這些事積壓在心頭便會生出不吐不快的決絕,但鳳栩終究還是說不出一個字,他只是不甘心,因為宋承觀和陳文瑯沒死,但又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他不甘心命運弄人,偏偏要殷無崢在一切都再無回旋余地的時候回應他。 可再不甘心也只能認命。 鳳栩的欲言又止殷無崢都看在眼里,他不在乎鳳栩的回絕與躲避,就如鳳栩所說,三年,鳳栩曾在他身后追逐了三年,是殷無崢辜負了那明媚如旭日般的小鳳凰。 夜里,鳳栩又燒起來,殷無崢起身去拿散熱藥的功夫,回來便瞧見鳳栩已經醒了,屋里只有一盞燭,昏暗光下,鳳栩坐在榻上臉色都泛著青灰,仿佛久病將死之人,他正細細地顫栗著。 殷無崢覺得不對,他剛上前,鳳栩便往后退了些,他的神色很冷,連平日那敷衍的假笑都沒了。 冷寂如雪中梅,清艷又涼薄, “殷無崢?!兵P栩的聲音很輕弱,卻又莫名地堅定,帶著不容忽視的決絕,“你能出去么?” 殷無崢愣了片刻,他敏銳地從鳳栩的表現出察覺了某種端倪,理智告訴他這會兒倘若留下來,便能得知一些鳳栩竭力隱瞞不肯說的秘密,但對上鳳栩那雙空洞到仿若盈滿了虛無的眸子時,殷無崢還是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