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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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頌清的神色驟然沉下去。 而屋內也適時地傳出鳳栩隱忍克制的一聲低叫。 晏頌清的臉色更難看了。 周福不作聲,心想老奴可是提醒您了,誰讓您自己不走的呢。 022.瘋臣 殷無崢這次節制得多,無論鳳栩怎樣引誘也不再繼續,于是天不亮他起身去上朝時,精力尚存的鳳栩也醒來了。 鳳栩瞧著殷無崢熟稔地穿上龍袍,佩上冕旒,玄色袍上金龍騰云,年輕的帝王神色冷峻,眉眼間盡是經年寡言少語積存的沉穩威嚴,俊美如玉的容貌也掩不住他的冷肅。 殷無崢其實生了副有些薄情的長相,鼻似劍脊,冷眸薄唇,他不似常年尋歡作樂的紈绔那樣虛白,而是白如月下冷玉,五年前剛剛及冠的他要比這會兒的帝王稚嫩些,可生得高大挺拔,哪怕膚白如玉也沒人敢當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 鳳栩不喜情事,無論男女一律避之不及,唯有與殷無崢初見的那日,他嘗著了欲念的滋味。 彼時的鳳栩不曉得,從不重欲之人忽而對一人生出偏執是因悅愛那人,由愛而生欲,偏偏對情愛懵懂的小鳳凰在明白什么是占有時,還沒學會怎么去喜歡一個人。 都是陰差陽錯。 殷無崢穿著整齊后回頭便瞧見鳳栩屈膝坐在榻上,兩條手臂交疊在膝上,下頜就墊在上頭,瞧上去乖巧得很。 “瞧什么呢?!币鬅o崢走到榻前俯下身,冕旒微晃。 他們隔著象征帝王身份的朝珠對視,鳳栩伸手撥開微涼的冕旒,瞧著那張曾令他魂不守舍的臉,微微一笑,“瞧江山的新主呢,殷無崢,今日大朝會,祝你諸事順遂?!?/br> 唯有大朝會時殷無崢才會穿上這身繁復華貴的龍袍,鳳栩從前也有,不過是赤袍,大啟的君王皆以此為尊。 “好?!币鬅o崢伸手輕撫鳳栩的臉頰,忽而捧著他的臉稍稍往上抬。 于是鳳栩頸側的齒痕便顯露無疑,那是纏綿時殷無崢咬上去的,他喜歡在鳳栩身上留下痕跡,卻不愿真的傷了鳳栩,于是鳳栩想要的傷痕到底還是沒能留下,這齒印也留不了幾個時辰。 殷無崢俯身,鳳栩便感覺到冰涼的冕旒珠子從他臉頰蹭過,而后頸上咬痕便落下一個溫熱的親吻。 “記得這個?!币鬅o崢輕聲說。 鳳栩沒應。 直到殷無崢離開,鳳栩才輕輕撫上那處咬痕,他身上有太多傷痕了,痛苦早已刻入記憶,無論怎樣都忘不掉逃不開那些不堪,鳳栩想要殷無崢也讓他更痛一些,在他身上留下無法磨滅的傷疤,這樣日后再想起那些舊傷與痛苦,至少還能有一絲絲足以撫慰傷痛的回憶。 片刻后,鳳栩又垂眸哂笑。 他哪里還有什么日后呢。 . 大啟末年,滿朝官員以權謀私中飽私囊,國庫就如同世家們的小金庫,說句爛到根也不為過,倒是西梁商貿繁華,殷無崢從西梁帶了莊廷敬一干舊臣而來,為的便是將烏煙瘴氣的朝安城從里到外地整頓干凈。 大朝會上,莊廷敬等西梁臣將矛頭對準朝安世家,筆鋒之下,唇舌之上,數盡其罪狀,而高坐明堂的天子金口玉言,一聲令下,舊世家便倒了一大片,該下獄的下獄,該搜查的搜查,其中更是隱有將刀刃揮向四大營之意。 但大朝會將散時卻出了件事,南營都統趙鄺是家中庶子,趙家的嫡子不爭氣,是宋承觀將趙鄺抬舉到如今的位置,大朝會之日趙鄺在府中稱病,殷無崢命人硬是將他拎到了明德殿。 豈料這細瘦伶仃沒個武將樣子的趙都統,先是在朝會之上瘋癲狂笑,嘴里顛三倒四地說不明白話,最后竟直接在古怪的亢奮中當場暈厥。 荒唐又怪異。 但這無疑是殷無崢的機會,南營都統是個御前失態的瘋子,被安插在北營的段喬義名正言順地從副都統成了南大營的都統,下朝時還春風得意,同莊慕青一道而行,忍不住地笑,“真他娘……咳,真撞了大運,北營那老東西是條泥鰍,我正愁呢,沒想到沒想到,南營這孫子瘋得好??!” 趙鄺油鹽不進,段喬義在他身上吃過虧,原本還想暗地里尋個機會辦了他,沒想到趙鄺自己把自己給玩沒了。 莊慕青也不得不為段喬義的運氣感慨萬分。 原本只是尋常莽夫,卻撞上了當年尚未嶄露頭角的主子,他又不似晏家那種不安分的,受陛下重用是板上釘釘的事,可北營這事兒辦不好難免要陛下失望,誰能想到這東風從南營都能吹到他老段頭上? “趙鄺算是成全了你?!鼻f慕青嘆道,又低聲說:“可我總覺得奇怪,他那個樣子…不像個武將,怎么坐穩南營都統這位子的?” 莊慕青頭回見著趙鄺,之前聽段喬義多有不屑,如今卻明白是為什么了,那趙鄺實在生得不像個習武之人,瘦得骨頭嶙峋凸起,臉色暗沉灰敗,活像個會走道會喘氣的干尸,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段喬義也附和,“我就是說這個么,他連刀都沒佩,怕是太沉佩不動,這樣的人宋承觀那老匹夫都能用,真是怪事?!?/br> 不止他們奇怪,趙鄺在殿前的怪異舉止很快便傳開了,口口相傳更加模糊了事情原本的真相。 “聽說那南營的趙都統是個活尸?!痹蕵飞酚薪槭碌貙P栩講他從外頭聽來的時事,“受不住真龍之氣,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就現了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