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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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妗夕仍是方才姿態,側倚在榻上,輕輕抬起眼,看著沈硯禮,“玉兒,何事讓你如此急切?” 沈硯禮冷視殿內眾人,涂妗夕心領神會擺擺手。 待到殿內僅剩母子二人,沈硯禮開門見山,冷聲問詢,“林太醫,忠心耿耿,卻無端遭人毒手。母妃,此事是否與您有關?” 涂妗夕輕搖宮扇,那動作優雅卻透著幾分輕蔑,語氣惋惜,令人心生憐愛,“玉兒,難得入宮急見為娘,還以為是擔憂為娘安危,不想竟是興師問罪?!?/br> 沈硯禮冷笑,踏步至榻前,“此事說來蹊蹺,母妃可要聽聽兒臣的猜想?” 涂妗夕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悅,沈硯禮卻根本就沒給她選擇的權利,啟唇冷言:“此香之事,宮中議論紛紛,眾人皆言林寶臣私下加入麝香,因而不敢讓太醫院同僚檢驗。 然而,香雖只經三人之手,但林太醫在太醫院調制安神香時,并未避人耳目。若真有麝香摻雜,一旦被人窺見,風險豈不巨大? 再者,此香每日皆收藏于蘭心殿之中,母妃的侍女雖近水樓臺,倒也確實未必有機會擅自取香加入麝香。 可經手之人,實則還有一位。 此事兒臣能想到,難道宮中其他人就真的想不到嗎?” 能在這宮中生存下去,有哪個不是人精。 林寶臣之死,不少人都猜出是皇貴妃主謀,只是這等不惜自損身體的毒計,加至皇貴妃在宮中一直承盛寵,無人敢言罷了。 涂妗夕對外始終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樣,如今大有一副隨時要被沈硯禮氣死的架勢,扶著酥胸輕咳,紅著眼眶控訴道:“玉兒,你是要氣死為娘嗎!你而今對為娘都如此咄咄逼人,將來哪家姑娘還敢將終身托付于你?” 見沈硯禮不為所動,涂妗夕垂眸拭去眼角淚珠,放緩了些語氣,隱隱有幾分勸說之意,“你可知,皇帝已在為你籌謀大婚。你年歲漸長,也該有家室之想,不可再任性妄為了?!?/br> 沈硯禮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光芒,“母妃好手段?!?/br> 涂妗夕的臉色微變,她的語氣中終于露出了一絲怒意,“玉兒,你這是何意?” 沈硯禮毫不退讓,聲音低沉隱含警告之意,“母妃,您在宮中的所作所為,兒臣并非一無所知?!?/br> 此言一出,蘭心殿內的氣氛頓時凝固。 宮中何來真情,何況沈硯禮記憶中的涂妗夕,跟外人眼中所展示的截然不同。 她是那種軟刀子,極少嚴厲苛責,可會在沈硯禮一次次需要她時,冷眼旁觀。 幼時的沈硯禮不止一次覺得,自己的母妃連對一個下等宮女,都有笑臉,卻獨獨對他,內里的冷漠,仿佛兩人是幾世的仇人。 也正因如此,沈硯禮早早離宮,并未陪在涂妗夕身旁。 后有了沈清晏,他幾次入宮,都能見到涂妗夕對沈清晏寵溺萬分的模樣,心中很不是滋味。 明明那也是他的母妃,可沈硯禮卻像是一個可憐的偷窺者,在向往著從未屬于過他的母愛。 沈硯禮對涂妗夕談不上恨,但也絕無什么母子情深的成分,該查該防,自是一樣不落。 涂妗夕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的胸膛微微起伏,顯然是被沈硯禮的話激怒了。 “玉兒,你這是在威脅我?”涂妗夕半靠的姿勢,有了些許僵硬,呼吸也沉重了起來,這細節上的變化盡數落入沈硯禮的眼中。 涂妗夕她慌了。 人人都道涂妗夕愛慘的圣上,可事實上,涂妗夕早已心有所屬,不過是隱藏的很好,這些年知情者盡數被滅口,倒也始終相安無事。 沈硯禮笑不達眼底的安撫道:“兒臣只是在提醒母妃,還望母妃莫要得寸進尺,恐怕非但無益,反會招致禍端?!?/br>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仿佛有火花在閃爍。 半晌后,涂妗夕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沈硯禮面前失態,“玉兒,為娘從未想要與你為敵?!?/br> 沈硯禮顯然沒有沈清晏那么好糊弄,面對涂妗夕的示弱,只是斂眸意味深長的淡言,“但愿如此?!?/br> 沈硯禮轉身,準備離開,他的聲音在殿內回響,“母妃,兒臣告退?!?/br> 隨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蘭心殿內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只留下涂妗夕獨自面對著搖曳的燭火,心中波濤洶涌。 等侍女玉竹進入殿中,便見涂妗夕正奮筆疾書,神色焦急。 玉竹垂首靜候一旁,直到涂妗夕擱狼毫在側,這才抬眸看向她。 涂妗夕將信疊好交到玉竹手中,叮囑道:“即刻交給趙大人?!?/br> 玉竹鄭重的嗯了聲,將信小心的貼著胸口藏好,以夜色為掩護,出了寢殿,去往欽天監。 涂妗夕口中的趙大人,玉竹自然清楚,便是與她家娘娘情投意合的欽天監監正——趙珅。 在玉竹看來,自家娘娘與趙大人,簡直是天作之合。 兩人多年配合默契,前朝有趙大人幫忙游說那老皇帝,讓沈仲堅信涂妗夕乃是固國神女,半點不敢輕怠。 后宮之中,涂妗夕也是憑借手段,緊緊拿捏著沈仲的命脈,讓沈仲對她近乎癡迷,言聽計從。 甚至到此刻為止,宮中除了娘娘與她無人知曉,沈清晏根本就沒有真龍血脈。 不過就是涂妗夕用計,給四殿下在這宮中上了個京城戶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