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房間里面的大象】

    當方沂和咸魚劉拿到時下最大的廣告代言消息在圈內傳開的時候，柳蜜正在京城錄制電視劇《宮鎖心玉》插曲《愛的供養》。

    “剪下一段燭光，將經綸點亮……”

    “不求蕩氣回腸，只求愛一場……”

    原始的曲調和粗糙的歌詞，仍然讓柳蜜產生了真感情，當錄音師宣布她“可以出來”的時候，柳蜜怔怔的看著歌詞，很不舍的把包耳式錄音耳機擱在板子上。

    平心而論，她這把嗓子實在不是能做歌手的主兒，比方沂差了很多，比劉天仙也差了不少。候在錄音棚外邊兒的編劇于政等她出來了，笑問道：

    “蜜蜜感覺自己發揮怎么樣？”

    柳蜜答：“不怎樣啊……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br>
    于政又問錄音師：“蜜蜜這唱歌的水平怎么樣呢？以后有沒有可能發唱片？”

    錄音師一攤手：

    柳老師還是需要一些小小的修飾的。

    “師傅，蜜蜜竟沒有一點優點嗎？”

    “優點嗎……非要說的話，感情還是比較充沛的?！?/br>
    錄音室內眾人大笑，柳蜜臊紅了臉，跺腳道，“不要再提了！于政，你找我是干什么？”

    于政收斂住笑容，正色道：“我有些事情要先告訴你，讓你有心理準備?！?/br>
    ————

    這家錄音棚位于央戲附近，是方沂之前錄制《步步驚心》插曲使用的錄音棚。在方沂憑借著“配音”闖出一條路后，央戲的學生們逐漸模仿方沂的成功經驗，以盡可能先進行曝光為主，爭取在小眾一些的圈子打響名氣。

    方沂這三年的經歷簡直匪夷所思，人人都想摸著“方沂的石頭”過河，做下一個“小方沂”。

    之所以原本在橫店的柳蜜千里迢迢跑到了央戲附近，并在這里進行錄制，當然也是為了和方沂的獻唱綁定在一起，即便兩件事情完全不搭邊，于政還是能從中找出炒作的點。

    相比于政寫劇本的天賦，他搞營銷的天賦實在是更高。

    柳蜜知道于政親自來肯定有必須她拿主意的事情，是故意的擺低姿態。

    果然，于政第一句話就是：

    “我們電視劇還是趕在了《步步驚心》之前播出，已經定檔了，在下個月十一號，而《步步驚心》預計在九月份……兩部電視劇隔的很近，題材也類似，所以你和詩施兩個人難免要被拿出來作對比，蜜蜜，我希望你對你和我現在的處境有清楚的認知……”

    柳蜜打斷于政道：“你直說吧，不要繞彎子?！?/br>
    “是這樣的，現在我們要競爭‘清穿第一戲’的名頭，《步步驚心》拍的早，但我們《宮鎖心玉》放的早。確實很少碰到這種情況，你說到底哪個才是第一呢？你想不想爭這個第一？”

    柳蜜不耐煩道：“你繼續說，我聽著的——是要踩別人，還是做什么宣傳？全部說了吧，磨嘰什么？我現在有什么做不得的?！?/br>
    于政點點頭，給柳蜜施加壓力，“當時讓你請方沂來演我們的戲，假如請成了的話，自然不需要耍這些伎倆了，現在不一樣……所以可能會發一些關于對家的通稿，同樣的，對家也會發你的，我聽說你和詩施的關系以前很好，但是現在沒辦法繼續下去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br>
    “早就不好了，你消息太落伍?！?/br>
    “好！你不介意就行。我已經說了第一個事情。另一個是拿大名鼎鼎的方沂炒作，”于政在柳蜜“你活膩歪了”的眼神里面笑道，“富貴險中求，反正方沂也不能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對你翻臉。我們會放出一些料，讓你成為方沂的下位女友——”

    他的話被柳蜜打斷，“憑什么我成‘下位’女友了？”

    于政搓了搓手，無奈道：“我們的炒作雖然是假的，但還是要有基本的現實邏輯，方沂確實是比你……所以……”

    這話又被柳蜜打斷，“你！繼！續！說！”

    “好的，那其實沒什么好說的了，大概就是這樣。我知道方沂和劉天仙在一起的，我知道他們也在媒體上承認了的，但無所謂，你可以去做紅顏知己，你可以做可惜的‘錯過’的人，哪怕是只要沾了邊兒，那對你來說都是賺的，蜜蜜，也許你會反感，但是……”

    于政在柳蜜的目光中眨了眨眼：“但是不論是詩施還是那個什么，糖糖嗎？還有八竿子打不著的其他同齡女星，比如以前和方沂拍過雜志的馬思純……都會跳出來和方沂沾邊，這就是一條讓大眾快速記住你的捷徑，而你真的和他沾邊過，你不去抓住機會炒作，那實在是很可惜?！?/br>
    “蜜蜜，我非常的尊重你，并選擇對你坦白，但這些營銷策略是無法更改的，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是不是那個詩施也在問為什么要炒作呢？但我們要保證萬無一失，只能這樣?！?/br>
    柳蜜喃喃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她說的這話沒頭沒尾，而于政卻一下子明白了?！胺揭适欠块g里面的大象，躲不過的，不如直視他。和他有聯系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反而是光彩的。經過這幾年，你也該明白了?！?/br>
    “方沂今天要到南海拍攝節目，你知道這什么意義嗎？你可以找來看看……我猜，也許詩施、或者是其他人全都正看這直播呢?！?/br>
    柳蜜問：“劉一菲呢？”

    “她將來可能會上吧，而不單單是看?！?/br>
    ————

    蔚藍色的海洋中。

    蛟龍號科研探測組的兩位科研人員、方沂、以及隨行的攝制組匯集到一起，三方站在“向陽紅09”的甲板上。

    “向陽紅09”是蛟龍號的母船，這艘船在五天前從北方某省出發，在南方港口停泊了一天，接著進入到中沙群島的附近，選定作業區域，正式開始近期最后一次探測活動。

    每年四、五月和十、十一月是附近海域的佳期，海水風平浪靜，清澈、淺藍、透明，大批漁民會駛入到這里進行捕魚。

    這天，漁民們除了捕魚還有另一件事情，就是觀看科考船的深海探測，為了保證探測活動能夠圓滿收官，維護現場的基本秩序，此次科考活動也有職業教練陪同。

    直播播出會有半分鐘的延遲，以免出現突發狀況。

    帶大帽的教練講解了一番安全注意事項，夾雜一些個人的議論，忽然楞道，“我這一段掐了沒有？你們是不是在直播？”

    記者抹了抹汗，“應該沒有……吧?！?/br>
    實際上已經錄進去了。

    和直播間聯系后，只能推出方沂：“方導，那段掐掉了，你直接上吧，不要廢話了?！?/br>
    第374章 來自海底的vlog】

    “觀眾朋友們，您現在正在觀看的是新聞頻道《直播間》欄目，蛟龍號南海探測匯報節目。蛟龍號是我國自主研發的，具有世界先進水平的載人深海探測器，分別進行了三千米級，五千米級，和七千米級的潛水試驗……”

    “本次下水的三位潛水員中，有一個文藝界的特別代表，他就是青年導演、演員、編劇和配音演員方沂——方沂，能和直播間的各位觀眾打一個招呼嗎？”

    “喂？喂？”

    通話在隔了一片海之后存在延遲，幾秒鐘后方沂才聽到主持人的聲音。

    他點頭道：“新聞直播間的觀眾朋友們好，我是今天的解說員方沂，現在將要為您介紹這次的探測活動，我現在身處在——”

    攝影師順著方沂的手勢，配合鏡頭指向遠處的小島。

    “——黃巖島附近?！?/br>
    “黃巖島是我國固有領土，早在元朝起就納入中國疆域，后來長期管轄……”

    由于菲方對這次探測活動表達了抗議，以及有一部分當地漁民試圖破壞蛟龍號的探測活動，直播間臨時加了一個針對性的稿子，昨晚上才寫好。

    這篇稿子當然要交給“在亞洲具有名氣的年輕人”方沂來念了。

    方大導演拿到后背了不下百遍，倒背如流，這種場合，他一個字都不敢說錯。

    “黃巖島是周邊數十萬平方公里海域內唯一露出水面的礁盤，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整個礁盤淺水區面積廣闊，開發建設十分方便……經過疏浚深挖建設后可以進出大型艦艇，目前是我國呃……漁船的避風良港?！?/br>
    “而只要離開礁盤十公里，就是3000米的深海，這也是我們本次探測活動的目的地。中國人世世代代在這里進行捕魚，航海和探測，到未來即便有其他的活動也是不值得奇怪的，因為我們從來都是這樣?！?/br>
    “正如觀眾所看到的，黃巖島的風光十分漂亮，其實開發成旅游景區也是不錯的選項，到那時候我肯定愿意再來看一遍，中國人在此進行一定的建設，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并不需要問別人的意見……那么主持人，我的先期介紹暫時結束?！?/br>
    鏡頭轉回到直播間。

    美女主持把方沂剛才的稿子精煉之后，重新說了一遍：“黃巖島是……”

    接著正式進入到直播總結，“那我們看到，方沂現在已經穿戴好了潛水服，即將要進入蛟龍號里面。這一次3000米級的探測活動雖然已經做過了，但方沂會在水底處進行拍攝，鏡頭用于他的新電影《重返十七歲》當中……”

    “方導演會在電影中拍攝什么樣的畫面呢？作為他的影迷，我實在是很想快一點看到。這里也歡迎電視機前各位觀眾，尤其是家住在海邊的觀眾。拿起你手中的攝影機，和現在正流行起來的智能手機，將祖國的海洋風光拍攝進來……本臺節目將會持續關注蛟龍號探測活動，預計在三個小時后，講解員方沂會再次出現在觀眾面前?！?/br>
    “現在切入到直播間的兩位特約評論員，他們分別是海軍少將軍銜、教授，軍事戰略學家張召鐘、以及來自‘(ruc)鹿大’的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對外戰略研究中心主任金燦容，有請他們精彩的評論?！?/br>
    張召鐘道：“方沂剛才之所以接話楞了一下，是因為我國遠海通訊傳輸和國外先進水平還存在一定差距，據統計……”

    金燦容：“嘿嘿！”

    張召鐘道：“就像是方導演說的，黃巖島是國內漁民的避風良港，也是南海區域中沙群島附近觀光旅游最好的去處，有改造成為度假景點的潛力，我也是非常期待看到五星級酒店建成的那一刻，大型客機降落在跑道上……”

    金燦容：“嘿嘿！”

    張召鐘道：“負責隨航的054a護衛艦是我國在世紀初設計并建造的輕型護衛艦，目前基本跟上了世界潮流，是一款合格的海警護衛艦……不好意思啊，海軍護衛艦?！?/br>
    金燦容：“嘿嘿！該我了嗎？嘿嘿！”

    ————

    “自然造物，決不自描寫海底的優美句子相矛盾，它決不使天性遲緩的動物，有快速走動的能力，因為這種能力對它并無必要?！?/br>
    “真是一片奇妙又少見的海底森林，生長的都是高大的木本植物，小樹上叢生的枝杈都筆直伸向洋面。沒有枝條，沒有葉脈，像鐵桿一樣。在這像溫帶樹林一般高大的各種不同的灌木中間，遍地生長著帶有生動花朵的各色珊瑚?！?/br>
    ——以上是19世紀六十年代的小說《海底兩萬里》中，關于鸚鵡螺號潛艇在海底神秘世界的描述?！逗５變扇f里》是法國作家凡爾納的三部曲之二，在西方世界有很大的影響力。

    方沂堅持要在蛟龍號中取一些畫面到電影中去，也是瞄準了西方觀眾對于神秘世界的好奇，希望能在更多地區賣出版權。

    他這個決定并沒有錯。在下半月舉辦的法國戛納電影節上，《重返十七歲》劇組因為實際進行了水下拍攝而聲名大噪。雖然劇組還沒有到戛納，世界各地的片商已經提前聯系中影。

    自陳愷戈一部《無極》搞垮了中國史詩電影出海路之后，第二次有電影受到這樣的歡迎，而且是全新的類型。

    蛟龍號已經潛入到水下三千米處，基本抵達了該海域的最深處，攝像機的畫面里只有一小部分的光條，直刺穿到數百米遠，剩下的只有無盡的黑，它并不像《海底兩萬里》里面描述的那樣漂亮，好像是另一個光亮的斑斕世界，而事實上這里處于地殼的薄弱處，它不斷的變化，并裹挾著文明的遺物。

    方沂架起攝像機，錄制上岸后會在直播間播出的vlog。

    “1869年的法國，一個秋天，凡爾納在自己的手稿中寫下最后一個字，表露他對世界的美妙幻想，將厚厚的書稿裝訂成書的時候，華夏大地才剛剛從席卷的太平天國運動中稍微喘息過來，接著又進入到新一輪的屈辱史——什么是海洋深處？什么是科幻文學？”

    “我想那時候的他們，大概是不太知道的?！?/br>
    第375章 方導的額頭上有灰】

    “到1902年，《海底兩萬里》第一次引入到中國，產生了中譯本。這本小說譯自日，日又譯自英，英再譯自法……當時的國人接受的就是這種翻譯了幾次的舶來品，在那一年，鋼鐵大王卡內基宣布在華盛頓建立研究所，美國人威利斯發明了人類第一個現代意義上的空調，百老匯第一個劇場開始營業，新的力量已經登上歷史舞臺……”

    “而這片土地仍然處于黎明前的黑暗中，而且似乎越來越見不到光亮，因為在前一年清廷剛剛簽訂《辛丑條約》，從此華夏大地徹底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它不單單是教科書上一行文字，因為我們知道黑暗終將要過去，但究竟會持續多久，這是當時的人所不能預料到的?！?/br>
    “不過在這種絕境之下也并不全是麻木，也是在這年，梁啟超寫了一本名為《新中國未來記》的小說，書中描繪了對未來中國的想象，準確預言了去年在魔都舉辦的世界博覽會?！幪幱姓撜f壇、日日開講論會，竟把偌大一個魔都，都變作博覽會場了’?！?/br>
    “梁啟超想到了魔都的崇明島，想到了吳淞口，想到了奔流入海的長江水……他沒能想到的是海底下發生的故事，我們做的就是將它補足，并且落地?！?/br>
    “現在把時間調到一百年之后，不多不少，恰恰是在一百年之后，2002年，多家研究所在科技部的支持下，決心研制一款能達到世界先進水平的深海載人潛水器，將科幻變成現實，如你所見，這個潛水器的代號就是‘蛟龍號’，而我現在正在蛟龍號里面為您錄制下自述視頻，它也許是全世界最深的一次個人視頻記錄?！?/br>
    方沂說到這里，另兩位科研人員一齊向鏡頭打招呼。從蛟龍號的監視器里面能看此刻的海底實時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