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會演戲啊 第2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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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扣押他上刑場的兩位大配吃了一驚,心里很有壓力。 康紅蕾寬慰他們:“我們現在是在復現那一段歷史,你們不要太緊張了,對方沂也不要太客氣,戲大過于天?!?/br> 方沂已經進入到情緒中,不太想說話,很勉強的擠出笑。 到太陽更高一截的時候,康紅蕾說,“麻煩了?!?/br> 燈光、道具、攝像幾組人各司其職,在鏡頭外,一束光打在方沂身上,讓他很明顯比其他人亮一些,既是讓觀眾下意識注意到他的小技巧,也是一種隱喻,他正在登上天國。 ——應該說,作為戰士,不應該講這些東西,但當描繪到信仰虔誠時,在我們人類的視覺藝術中,實在是沒有比這些光線更巧妙的暗喻。 黃建心的《求求你表揚我》里面,楊紅旗的父親常年臥病在床,當記者來到楊紅旗家里面看他做勞動模范的父親時,他父親正是沐浴在圣潔的光輝中。 像什么呢? 苦行的修道士啊。 俄羅斯有一部反映慈父生平的電影,當慈父的女友娜杰日達自殺死去后,悲痛帶走了慈父心中最后一絲溫柔,他徹底化身為如他名字一樣的男人: “鋼鐵”。 怎么表現他的轉變呢,電影里有這樣一幕。 他一個人踩著冬宮的臺階,諾大的長廊里面沒有任何人,燭光映射在慈父身上,隨著他一步步登上最后的臺階,他的影子也逐漸高大,直到像一個蹣跚而堅定的巨人,洶涌的撲過來,覆蓋滿所有的畫面。 從此他是慈父,是半個地球的話事人,20世紀諸多矛盾的原初,世界大戰的最終勝利者,唯獨不再是娜杰日達的愛人。 “那么,第17場,第1鏡,第1條,a!” 方沂忘記了自己身處的機位,忘記了自己現在正在演戲,他不是被人拖著去赴義,而是自己下了決心,選擇拋棄掉寶貴的生命。他對這個世界還想要說什么,但沒有話,只是下意識的張口,極少的血絲從他已經干涸了的血痂涓涓流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監視器前的康紅蕾微張著嘴,心里輕聲的嘆。方沂的出現,使得整個電視劇的風格一下子往電影去了,在經過數部電影的錘煉之后,他的演技已經遠遠超過了電視劇導演的一般要求,他的動作和眼神都有電影的味道。 而在這時候,按照原定劇本的設定,方沂忽然回過頭微笑。 他的笑非常有感染力,幾乎任何人都會可惜,這樣一個年輕人的逝去,而且方沂似乎還在輕輕的點著頭,給人以肯定的感覺。 再接下來就不必拍下去了,沒必要拍過于殘忍的鏡頭——《投名狀》有一段三分鐘的凌遲鏡頭,陳可欣花了大錢,金城武花了很大精力,最后反復思忖,陳可欣沒有留下這鏡頭。 會搶戲,破壞《投名狀》三兄弟的先后結構。 在《法蘭西歲月》里面也是這樣,方沂本身就很有名氣,他今天又演得那么好,如果再讓他演一段被亂刀劈砍而仍然不屈的戲份,他當然是演得出來的,但后果是,其他人怎么辦呢? 康紅蕾著重看方沂回頭微笑的那一段,放慢,個中有很多細節,康紅蕾比較感性,他的眼眶發紅了。 在場很多人也被鎮住了。 這段拍的是如此之好,而大家卻沒有鼓掌的心思,也不覺得高興,而是在心里嘆息,一個年輕人,真的在1927年離我們而去了。 好一會兒,康紅蕾揮手:“夠了,可以停了?!?/br> 康紅蕾給了方沂一段時間調節情緒,接著把他喊過來,故意先和他扯淡: “方沂,嘿!什么時候飛京城???” “明天?!?/br> “怎么那么快,不能多待一段時間嗎?蘇大的風景這么好,蘇市到處是園林,你也抽空去看看啊……那什么,我從預算里邊兒給你撥出幾萬塊錢,讓你去免費玩,行吧,這一切都是假的,玩才是真的?!?/br> 方沂知道康紅蕾怕他出不來,便道:“出戲入戲,我心里有把握的?!?/br> 康紅蕾拍了拍他肩膀,站起來吆喝現場所有人,“愣著干什么,鼓掌??!” “啪啪啪……”眾人如夢初醒,掌聲這才響起來。 離別的時候,康紅蕾抽出時間來送方沂。 方沂問他:“朱亞紋為什么非要給我留下聯系方式?我印象中,朱亞紋不是性格外向的人?!?/br> 康紅蕾:“因為你在籌備新電影,現在大家已經知道,你喜歡成熟的演員——朱亞紋就是這樣,他不管你會不會考慮他,先捅上這么一竿子,說不定能落倆棗給他吃……而且,朱亞紋不是劉一菲的同學嗎?你指不定能讓他沾點光?” “你也知道我和她的事兒?” “還有誰不知道,你粉絲也是裝不知道罷了嗎,我也是聽說過粉圈這一套的……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說說你的新電影,看起來你要用到一些技術?” “是有一個打算。想按照不同的順序,拍三代人的青春,做成一個系列片,每一部都比上一部場面更大?!?/br> 康紅蕾腦子嗡嗡響,額頭像蒸熟了的螃蟹殼,他驚道,“方沂,你這個搞下來,要成為“中國往事”了,你是要讓我們無地自容是吧?以后發射衛星,給外星人帶去我們中國人的文化成就,就把你的那三部電影每部截取一段,是不是?” 方沂大笑,“說太遠了,我哪里能那么厲害?!?/br> “今天的表演就很厲害啊……你來客串露這么一手,主演們都很緊張啊,聽說一晚上都在背法語,睡不著覺。一個人會死兩次,一次是物理上的死亡,一次是記憶中的死亡,你讓陳延年活在人心里面……沒有你,可能很少有人會因為這部劇而記住這個人?!?/br> 方沂搖頭,“榮幸都讓方沂得到了,真正的苦難讓陳延年受了,我不值得驕傲,只希望能對得起他?!?/br> “好,好,祝你新電影票房大賣?!?/br> 第333章 《讓子彈飛》上映】 《讓子彈飛》首映禮不出意外在京城的奧體中心舉辦——百分之九十九的大陸電影首映禮,都在京城,而且越來越這樣。 什么叫首都??? 發哥、姜紋、葛尤三影帝齊聚一臺,方沂被硬推到前面,成了第四位影帝。 奧體中心星光璀璨,當天除了劇組的主創,還有大哥成、楊收成等英黃一系人,馮大炮也跑過來湊熱鬧。 馮大炮和姜紋兩人同屬于大院,但關系很奇怪,目前是姜強馮弱。 早年馮大炮在姜紋手底下打工,30塊錢一個月,孩子做手術的6000塊錢湊不出來,輾轉找的馮拱,而馮拱又是姜紋介紹給他的。 所以姜紋對馮大炮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 比方說現在,馮大炮來捧姜紋的場,《讓子彈飛》和《陽光燦爛的日子里》都有馮大炮的精彩表演。 但是在姜紋的電影里面,他卻對馮大炮不客氣。姜紋這人挺混蛋,“站著掙錢”總會讓人聯想到在陰陽怪氣馮大炮,毫不客氣的羞辱馮大炮。 紅毯秀上,姜紋和發哥都帶了自己的老婆上紅毯,他們靠夫妻合體來博得版面。剩下的明星靠放高炮。 第一個放高炮的是馮大炮,“《讓子彈飛》電影票房,肯定能拿個四五億,一直做到國產片的票房殿軍,僅次于《情書》和《大地震》?!?/br> 方沂入鄉隨俗,抬了一手自己的師哥,“一定會超過《情書》的……能做年度冠軍嗎?我真的不知道,我希望能有這么厲害,畢竟也是我參演的電影?!?/br> 第三個是葛尤。這個光頭是中國哈雷機車俱樂部的會長,當晚上相當風sao的騎著自己愛車前來,也許是冷風讓葛尤腦子不太清醒了,他的高炮最離譜: “祝愿《讓子彈飛》打中50億環!” 意思是票房能達到五十億。 記者就問不下去了,所有人都狂笑,馮大炮說,“怎么能有國產片子拿五十億呢,你就是好萊塢的來我們這都拿不到,五十億可不是五十萬?!”他撇了撇嘴,想到了自己《大地震》的六億五票房,心里相當自得,“那得當多少個馮大炮啊??墒?,中國只有一個馮大炮,現在站這兒呢!” 眾人隨即開始觀影。 開篇是一群麻匪劫車,眾人麻利的解掉韁繩,改變鐵路軌道,一把斧頭陷在鐵軌上形成障礙,火車隨即掀個底朝天。 方沂因為人白的發光,又戴了眼鏡,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貢獻了反差笑料。 在笑聲中,方沂抿著嘴。 他并不滿意“火車飛天,落水”這一段鏡頭的特效,做的很粗糙。 水做的不好尚且可以理解:如何把水紋做真實,目前仍然是特效行業的難題,就連《阿凡達》也沒有完全解決。 但是,火車也做的不太行: 汽笛冒著沒有層次的灰煙,車輪在天空中整齊一致的空轉,一排排車窗沒有做出反光效果。當火車砸進水中時,沒有真實世界該有的“力道”,更像是一塊巨大的泡沫團。 顯然特效的渲染引擎本身就存在缺陷。 方沂微微搖頭。 姜紋卻很得意,在黑暗中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反而來問他,“拍的怎么樣?” “挺好?!?/br> 得到方沂的認可,姜紋樂不可支,“就是讓你也服氣,我雖然沒有馮大炮那片子花錢多,我也是花了心思做特效的,馬克全力支持我……你覺得《大地震》特效的水平怎么樣?!?/br> “也好?!?/br> 馮大炮也聽到了,露出自己一排大門牙,“方沂,聽說你要拍新片子了,還要用到一部分特效?你這么聰明,做來肯定不比我們差多少?!?/br> 方沂摁自己太陽xue,青筋一簇一簇的跳動,“謝謝”。 ——《讓子彈飛》真的沒有缺陷嗎,其實也有的。整部電影過于展示姜紋的才華,對話密集,信息量很大,轉鏡又快,上一秒觀眾還在琢磨似乎有什么深意,下一秒立刻進入新的故事情節。 馮大炮在姜紋手底下當了很多年孫子,起勢之后,其實也陰陽怪氣過姜紋,說他該抑制自己的才氣。 以馮大炮商業片導演的身份來講,這已經相當于在嘲諷了。 如果沒有方沂,部分人第一次看時,很難立刻明白這片子背后有暗喻。 但這次有了方沂。 前期劇情的高朝點在講武堂的“兩碗粉”故事上,當看到方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時候,一些人已經明白了,方沂演的是一個純粹真善美的人物。 他不僅僅是和土匪們格格不入,也和當時的人格格不入。 但是在一開篇,張麻子怎么說的呢? “六子是我半個兒子”。 張麻子劫道開槍時,在他旁邊像是接班人態勢的那個人,也是六子。 這就很明顯了,我讓你來接班,對你言傳身教,但是你死去了,于是火車載著黃老爺開回來,而我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電影繼續播放。眾人在六子的墓前祭拜,一個個說狠話,這就再次確定了六子已經死去。 之后一個小時,沒有六子,有的只是麻匪一幫人如何智斗黃老爺,并最終釋放鵝城老百姓一事,他們從此再也不用跪著了。 電影末尾,火車嗚嗚的開回來,張麻子錯愕的看著前方: 自己的兄弟正在和死去的黃老爺談論去哪里。 他們說:“去魔都,還是去普東?!?/br> “魔都就是普東,普東就是魔都?!?/br> 還來不及細想這番話的意思,火車迅速消失在張麻子面前,而他悵然的回頭望,卻見到,出現一個騎著瘦馬,白的發光的方沂。 姜紋在這里,給了一個沒有任何聲音的慢鏡頭特寫。 張麻子不再有那樣的迷茫,而是釋然一笑。此時久石讓譜寫的旋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