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會演戲啊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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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民工中有人的孩子就在本校讀書,但從不透露是誰,作者遂增加‘貴順’類似經歷情境,詢問是否愿意指認孩子,答案多為否……” “孩子一旦稍大,也多不會指認父母……” 原來如此嗎。 京城本地人,體制內,處級待遇的任長虹忽得冷知識,他頓時想起方同學,那天的無實物表演,最后忽的驚惶起來的表情,原以為是見過別人的,記住了模仿來;現在想,應該是做題做出來的,于是把答案演在臉上。方同學未必有這樣的經歷,未必能感同身受,但方同學是精密的機器,只要能解出來答案,就能十分九分的傳達。 ——又回憶了一遍,確實也太真了! 九十。 周五交的。 啊呀,小事情,九十。 八千零一百一十三字。 多了足足一百一十三呢。 九十二。 成績的結果,是要抄送給院長看的,其他老師有心,也能看到,方沂同學,是央戲09屆重點培養的苗子,圣上欽定的太子爺。 唉,九十五吧。 任長虹終于下了定論,他想到院長略微發苦的神情,被能發光的方同學沖淡了,把茶幾上的透明大茶缸抓起來,猛灌了幾口。 順便給方同學回復了郵件。 “砰!” 大缸砸茶幾上。 茶葉受驚的隨即上下翻飛。 鱷龜更伸長頭,兩只圓眼盯著茶葉,久久不能平息。頓覺豪情萬丈。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呵? 他熟練的踢了一腳茶幾,那塊地方已經詭異的略凹陷了,老板椅又轉起來。 一圈,兩圈。 ———————— 方沂沒拿到成績,已經知道自己名次。 答案寫在其他人的臉上。 央戲作為大學,并不搞某些高中航母排名那一套,但禁不住學生要排名??傉f藝術沒有第一,那是一群不同時代的第一來排;放在同一個時代,同一個標準,長眼睛的,不會說沒有第一。 09屆的表演班同學就像國足,屢敗屢戰,屢戰屢敗。他們有很多借口,也知道自己的實力,但總也幻想著,能搏一把大的。 留給我反超的時間不多了。我還有贏的理論上的機會。 然后被雨打風吹去。自憐自哀。 這天沒有任老魔的專業課,主要是文化課,公共課,可能同學對于這種課不太感興趣,或者“君子可欺之以方”,到下午時,課堂已經明顯稀疏不少。連宋佚這位,刷績點的女學霸,因為又接到能實拍的片子,也欣喜的溜達出校外,相當功利的逃掉本課。 成名要趁早——進來一段時間,已是各顯神通。 任課教師見怪不怪,皮笑rou不笑的混課時。 用著五年沒變的ppt。 大家都在開擺。 方沂拿出課外書,《許三觀賣血記》,打發時間。在打開封面后,掉出一張他的素描寸照。 他撿起來,畫的不算好,但看得出是他。 方沂抬頭左右張望。 再次確認,宋佚并不在這里。 誰有作案動機呢? “嗡嗡~~” 手機竟然也震動起來,方沂以為是某處暗暗注視著的人,告白的短信,但打開來看,卻是任長虹給他回的郵件,里面有論文評分和寄語,翻到最后,還有任長虹給的鏈接。 “這是課程論文的獎勵?!?/br> 方沂點開來看,是一部中日合拍的動畫片立項,《三國演義》。 這算什么獎勵?獎勵看動畫片嗎? 還是余華的書寫的好啊。 一直看到了整堂課講完,下一波人來上課,要占用教室了,方沂才出來。 走到圖書館邊,豎起的一顆松柏下,手機再次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是方沂,方老師嗎?” “是我?!?/br> 他依靠在松柏樹干,并不多的秋日光芒極力投在他露得也不多,再次拉到鼻子的半張臉上。使得這唯一同世界相接觸的部分,竟也愈來愈閃閃發光。 “配音演員?” 這雙眼睛瞪大。 【入學后的第一個月,今天這個世界稍微有點不正常了】 第9章 無人出姜維之右】 赫魯曉夫樓,一種實用的,能迅速解決城市居民居住面積的筒子樓,在上世紀那個如火如荼的年代,構筑了京城急需的毛細血管。這里面的人們,也如同毛細血管中的紅細胞,將氧分盡職盡責的,送往社會需要的任何地方,讓這副肌體每一次呼吸得以有效率而充斥,使得他行動起來,維持器官健康,亦無所不便。 當然,毛細血管,也是最容易破裂,最容易忽略的部分。 不需人特意關注,野蠻的生命力使得毛細血管不斷的修復再生。 穿過連綿不絕的赫魯曉夫樓,方沂小心翼翼的,躲開懸掛在他頭頂的衣褲和棉被——細長的繩子將其串聯在一起,空氣中散發出特有的潮冷氣味,他根據門牌號,逐漸走進這棟筒子樓的最里面。 叩開門鈴。 《三國演義》動畫版,配音工作室。 門開了,“是方老師吧?” 進來是一番天地。外墻,玻璃,地板,全是定制的。還有不知價值幾何的設備若干。 “是我?!?/br> 來人瘦的像猴,寸頭,上下打量他,稍愣神,反應過來后兩手使勁前攤,“坐……您先坐……” “方老師,您這么看起來,比起聲音里,好像是有點年輕啊?!笔莺锝恿吮f來,又掃了一眼富含膠原蛋白的半張臉,道。 “我是不大,剛上的大一,不用叫我‘老師’,我叫方沂?!狈揭薯樦莺镏傅姆较蛘业揭桓吣_凳。半依靠的坐下了。雖然接水了,但沒有喝。 “誒……這怎么行,還是方老師吧?!?/br> 方沂自己是帶了水杯的,一般來說,不接入口的東西。 這不算規矩,這是常識。 “我姓馬,我叫馬連艮,八卦那個艮……我是錄音助理?!榜R連艮道,他聽到方沂說的年紀后,頗有些失望的意味,臉還不太會掩藏,但言語上盡量克制住了,“給你錄音的馬坤,是我爸,他外頭抽煙去了,等幾分鐘,馬上回來?!?/br> “好的?!?/br> 方沂靜靜的靠在椅子上。 馬連艮想說點寒暄話,但好像已說完了,這杯水姓方的沒喝,倒也不奇怪,姓方的秋天來了不摘口罩,也不奇怪。 干配音這一行,是要注意這些的。 不說嗓子吃壞了……光是感冒一次,沒處理好,聲帶變厚實了,發不出磁性醇厚的音,從此便斷了自己的謀生路。 不過……老實說,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他這工作室雖然不大,卻也合作過相當多配音演員,這個行當呢,因為不露臉,不接觸市場,極度內卷,真正的卷中卷。 需要素質高的,卻又不給高價,配一集電視劇百來塊錢,一天能配上十集,整個國內市場就純靠百十來人連軸轉,換著法兒的變聲。 于是能吃這碗飯的,全是熟人。 那這位便是純純新人,卻是完全不跟錄音方打招呼的。 那這樣,是否就有點擺譜了。 馬連艮看著方沂老僧入定的樣,一想到是某戲劇學院推薦來,空降的大一生,也許還沒自己大,昨天自己還傻傻的,吭哧吭哧小本本新記上了一位老師聯絡方式,他是有來由的,產生鄙夷的情緒。但小馬還沒有這資格吭聲,他于是掏出手機,給老馬發了條短信。 “貴客到,速來?!?/br> 三分鐘后。 馬坤推開門,進來先脫了自己的外套,一身煙味兒疊好了,才伸手來握方沂的手,“你老師是我老相識了,我也是紀錄片干起家的,當然他運氣好些,當了央戲的教師;我這種外地的,能在京城討飯吃,開了這家工作室,也算勉勉強強了,比上一輩刨土稍強?!?/br> 老馬透露他文能配音武能錄音,順便炫耀一下他不靠背景,獨立開的工作室。 “前幾天老任打電話給我,說找著一個苗子,能配音的,正好我這里有機會,需要人……” 老馬這里機會很多。 “我們一拍即合?!?/br> 老馬大秀和央戲表演系教師的政商關系過硬。 方沂對前輩稍微熱情一些,這次點了下頭?!澳愫?,馬老師?!?/br> 沒有下文。 這可太熱情了。 馬坤摸了摸腦袋,驚疑的左右張望,看到他兒子如喪考妣的臉,支喚道,“去,把暖氣打大點?!?/br> “得!” 這是一個父子暗號啊。 小馬靈活的攀爬出去,確實調高了空調,方沂隨后感覺氣氛焦灼了些,但小馬回來時還帶了一副拖鞋。 “啪!”擺方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