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小姨帶你們玩會兒丟沙包好不好？”小華說這話的時候，不過是安慰一個找不到mama的六歲小孩，她想，等小石頭再大一點，許呦呦大概也回來了。

    傍晚的時候，小華聽到有人敲門，開了門，發現是沁雪，有些意外，“沁雪，是來找我的嗎？”

    衛沁雪點頭，“嗯，我爸先前不好把話說的太明白，許呦呦的事，你們不要再費力氣，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再為這事奔波的話，可能會對家里有很大的影響?！?/br>
    “好，沁雪，謝謝你，也謝謝你爸爸。晚上我和我伯伯說一聲，他心里大概也能定下來了?！?/br>
    小華說著，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樣，輕聲問道：“沁雪，怎么了？是家里發生什么事了嗎？”

    沁雪點點頭，“我今天也順勢問了我爸爸的工作，我爸說不是很樂觀，讓我做好登報脫離關系的準備?！?/br>
    停了一下，接著道：“還讓我早點結婚，怕后面結婚報告那一關過不了?！?/br>
    小華有些驚訝地問道：“你在部隊里處對象了？”除了部隊和公職，別的地方結婚報告不會那么嚴格。

    沁雪點頭，“嗯，大華準備放探親假的時候，和你說的?！?/br>
    許小華：“……我哥？”

    沁雪微微笑道：“是，你一點都沒發現嗎？”

    “我哥在內蒙，你倆怎么處的對象？”不怪她沒想到，實在是這兩個人離的太遠了些。

    沁雪道：“你哥先前不是在這邊培訓了一年，我們當時就有意向了，但是你哥覺得配不上什么的，還是這次和蘇國備戰，我擔心他，一來二回的，他才被我逼得松了口?！?/br>
    說到這里，微微頓了一下道：“以前他覺得配不上我，現在是我怕拖累了他?！边呎f，邊絞著手指，顯然心里有些茫然。

    小華皺眉道：“你倆顧慮也太多了，時間都在這些沒必要的顧慮中溜走了，你現在就和我哥說打結婚報告，越早越好，”想了想，又道：“我和我哥說，讓我哥別磨嘰，這事還是趁早辦比較好，衛叔叔的擔憂是有必要的?！?/br>
    沁雪見她這樣著急，心里略微松緩了些，笑問道：“小華，你不擔心我拖累你哥嗎？”

    小華道：“沁雪，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了，你和我哥又是自己談的對象，早兩年你都不嫌棄他農村出來，一窮二白的，我怎么會挑你？你能成為我嫂子，我高興都來不及?！?/br>
    又補充道：“是做夢都會高興醒的程度！”

    兩個人聊了一會，衛沁雪就回了部隊，小華立即回屋寫信給哥哥，讓哥哥早點把結婚報告打了。

    晚上許懷安回來，小華就把衛明禮的話和他說了，末了道：“大伯，衛叔叔說這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如果再一味地奔波，可能還會適得其反?！?/br>
    知道女兒不會有人身上的危險，許懷安也松了一口氣，又道：“就是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出來？她還有兩個孩子呢！”

    童辛楠道：“人沒什么大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旁的是不好再強求了，退一步說，孩子們還有mama?！?/br>
    許懷安也知道是這個道理，“慶軍怕是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小華，能讓衛明禮幫忙設法，問問看呦呦關在哪里了嗎？家里寄點東西給她也好?！?/br>
    小華搖頭，“伯伯，衛叔叔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不好再麻煩他?！?/br>
    外頭小孩子們一聲高一聲地喊著，“小姨，你陪我們玩??！”小華就順勢出去了。

    小華一走，童辛楠就對丈夫道：“懷安，衛明禮都說了，現在是最好的結果，你和慶軍就別再折騰了，這個年頭，能把人保住已經是萬幸了?！?/br>
    許懷安點點頭，“是，是，最好的結果了。就是人到底還是在牢里，呦呦從十一二歲到我家來，就沒過過苦日子，”

    童辛楠皺眉道：“沒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風順的，像我母親，年輕的時候去歐洲留學，參選議員，當女學校長，晚年跟著唯一的女兒蜷縮在十平米的小平房里?！?/br>
    想了想，又道：“不管怎么樣，呦呦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當年小華落入人販窩的時候，才五歲呢，你看不也熬過來了？”

    許懷安有些愧色地道：“辛楠，你說的對。當年的事，我和呦呦都是愧對小華的，難為她這回還回來幫忙?！?/br>
    童辛楠一針見血地道：“她是為了奶奶，為了你，懷安，就是為著mama，這件事，也該到此為止了?！?/br>
    “好！”

    院子里頭，小年糕拉著小華的衣袖，委屈巴巴地道：“小姨，你帶我回家看看好不好？我想家了?！?/br>
    小華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問道：“是想爸爸和mama了嗎？”

    小年糕的眼淚“唰”地就掉了下來，“嗯，哥哥……讓我不要說，爸爸mama忙，讓我們在這里住幾天，我……我想爸爸，想mama?！?/br>
    小華拿著帕子，輕輕給她擦了眼淚，“mama出差還沒回來，那小姨明天帶你回家待一小會可以嗎？”

    小年糕重重地點了頭，伸手抱住了小華的脖子。

    小華心里都有點嘆氣，這孩子才兩歲呢！

    夜里睡覺前，小華和蕎蕎道：“兩個孩子是真讓人心疼，才這么小，就看不到mama，他們是不能理解為什么mama不回家的?！?/br>
    蕎蕎點頭，“是啊，要是吳慶軍再婚了，他們還要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遇到好的還好，要是和我一樣，遇到一個牛大花，那真是羊入虎口?！?/br>
    小華嘆了一聲，“該不至于，還有大伯在一旁看著呢！”又說了，明天帶小年糕和小石頭回一趟家的事。

    蕎蕎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兩個孩子呢，你又沒有帶孩子的經驗?！?/br>
    “好！”

    蕎蕎問道：“你今天去找沁雪，沁雪怎么說??？”

    小華就把衛叔叔的話簡單復述了一遍，這才問道：“蕎蕎，沁雪和你露過口風沒？她和我哥的事？”

    蕎蕎有些發懵，“她和大華哥，什么事？”

    小華笑道：“我還以為你看出來一點，沁雪要做我們嫂子了！”

    蕎蕎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有些驚喜地道：“真的嗎？什么時候的事??？他倆也瞞的太好了！”

    “說是我哥一開始覺得自己配不上，磨磨嘰嘰地，拖到了現在，要不是眼看著要和蘇國打起來，怕我哥一去不回頭，兩個人還不知道能拖到什么時候呢！”

    蕎蕎笑道：“我本來還想和你商量，得給大華哥介紹對象了，他都28歲了，在部隊里也想不到這些，沒想到他自己找了，還是沁雪！”

    小華趁勢問道：“蕎蕎，那你呢？你和劉哥最近見過沒？”這兩年，她也看出來蕎蕎喜歡劉鴻宇，但是蕎蕎一直不說。

    蕎蕎點頭，“見過了?！?/br>
    小華皺眉道：“他吃了你那么多醬菜，他心里還沒數嗎？”

    蕎蕎微微紅了臉，“你知道的，他整天都在觀察生活，構思他的小說，有時候說起話來，我都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玩兒的？”

    小華一下子就聽出來，她話里有話，“劉哥說什么了？”

    蕎蕎低頭，道：“說是要寫信回老家，讓他mama到京市來看看?！?/br>
    小華有些郁悶地道：“蕎蕎，你和我哥才是親兄妹，你倆這保密工作做的真可以，一說都是要結婚的程度了?！?/br>
    蕎蕎苦笑道：“不一定呢，他mama未必喜歡我。而且，劉哥也許是說著玩兒的，他可能不是這個意思？”

    這已然是患得患失的表現了，小華忍不住問道：“為什么你會有這種擔憂，蕎蕎你這么能干，又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怎么會擔心自己配不上呢？”

    蕎蕎道：“他是正經讀了大學的，還是京大這種名校，家里說不上是望族，以前也是頗有家底的。他mama選兒媳婦的標準肯定很高，我呢，僥幸從許家村逃出來，能在京市有一份糊口的工作，已然是天大的福分了！”

    小華皺眉道：“蕎蕎，你不要這樣想，要說出身，我倆都是從許家村出來的，都是初中學歷，可是我們一直在學習、在進步，在好好地生活啊，你覺得是福分的，自然有運氣的成分，可也是我們努力的結果。劉哥覺得你好，你就配得上！”

    頓了下，又道：“你個傻姑娘，你還擔心配不上劉哥，劉哥現在的出身可比不上你，他是資產家庭出身，你是貧農，真要出了事，還是你救他?！?/br>
    蕎蕎笑道：“我愿意！”

    小華望著她，又氣又笑道：“你自己愿意就行，不行，我走之前得去見見劉哥，讓他好好對你?！?/br>
    蕎蕎抱了她一下，“好，謝謝小華！”

    小華道：“快睡吧，明天還得帶小年糕他們回家去?！?/br>
    第二天一早，小華剛出房門，就見小石頭和小年糕已經穿戴整齊，在客廳里玩了，還時不時抬頭朝她房間這邊張望，看到她出來，兩個孩子立即就沖了過來，“小姨，小姨，你起來了，是不是可以帶我們回家了？”

    廚房里的林姐道：“天還沒亮，兩個人就醒了，說小姨今天要帶他們回家，不能睡懶覺，哎，聽著都讓人心疼?！?/br>
    許懷安嘆了一聲，叮囑兩個孩子道：“跟小姨回去，可得好好聽話，不要亂跑，不然小姨追不上你們的?！?/br>
    小石頭道：“外公，你放心，我們會聽小姨話的?！?/br>
    小年糕也軟糯糯地道：“我也會聽話的?！?/br>
    許懷安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早點和小姨回來，不然外公和婆婆也會想你們?！?/br>
    八點多，蕎蕎和小華帶著兩個孩子到了空軍大院，登記后，是他們隔壁劉營長家的愛人來接的人。

    吳雪怡看到許小華和蕎蕎，笑道：“剛才我聽說是你們帶著孩子回來，還有些不敢相信，你們倆你可有好幾年沒來了?！?/br>
    小華笑道：“是，吳嫂子，我去東北工作了，蕎蕎一個人過來的也少，給您添麻煩了?！?/br>
    吳雪怡搖頭道：“不麻煩，不麻煩，”又朝兩個孩子問道：“小石頭，小年糕，想不想吳姨姨??？”

    小石頭點了點頭，小年糕轉頭問小華道：“小姨，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小華笑道：“可以?！?/br>
    等到了吳家，小華才知道，他家的保姆一直都在，看到兩個孩子回來，立即就張羅著做飯，兩個孩子看著也和保姆親熱的很。

    吳雪怡在一旁道：“他倆是朱姐一手帶大的，呦呦對朱姐放心的很?！闭f到這里，輕聲問小華道：“呦呦那邊有消息了嗎？”

    小華搖頭，“不清楚，我昨天才回來，剛知道這事?！?/br>
    吳雪怡嘆了一聲，“大人都好說，就是可憐了孩子?！?/br>
    正聊著，門外忽然有人喊了一聲，“朱姐，我送點菜過來！”

    朱姐忙去開門，“哎呀，羅同志，難為你跑一趟，今天小石頭和小年糕回來，我正愁著沒去買菜呢！多少錢，我一起給你?！?/br>
    羅青青笑著擺手道：“不用，不用，我就是想著，你帶孩子沒空出去買菜，給我弟弟買菜的時候，順帶也給你們帶了點?！?/br>
    羅青青說完，朝小華她們看過去，眼神有些警惕，面上笑著問道：“吳姐，這兩位同志，是你帶來的客人嗎？”她和小華她們也就一兩面之緣，幾年不見，已然不記得了，只當是吳雪怡給吳慶軍介紹的相親對象。

    小華笑著喊了聲，“青青，你沒認出來我們嗎？我是許小華，這是蕎蕎??！”

    羅青青愣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我就說呢，怎么看著有些面熟，小華，你怎么好久沒來這玩了？”

    小華笑道：“我這幾年不在京市。青青，你是來看小年糕他們的嗎？”

    羅青青笑著應了一聲，轉身去喊小年糕和小石頭，兩個小孩都木木地看著她，不笑，也不動，倒是朱姐很熱情地張羅著，要小孩喊人。

    小華心里立即明白，這是把朱姐籠絡住了，這樣看的話，要是以后羅青青真成了這屋子的女主人，兩個小孩就是看她臉色過活了。

    小華看了眼小年糕，見她低著頭，默默地玩著布娃娃，走過去把她抱了起來，“小年糕，玩一會兒跟小姨回家好不好？”

    小年糕點點頭，輕聲道：“嗯，小姨，我不要在家吃飯了?！?/br>
    小石頭站起來道：“meimei，哥哥保護你！”

    朱姐在一旁打趣道：“這兩孩子感情好，慶軍不在家的時候，都是小石頭哄meimei睡覺?！?/br>
    小華沒有接話，喊小石頭道：“小石頭，挑點喜歡的玩具，咱們就走吧，等你爸媽回來了，小姨再送你們回來?！?/br>
    小石頭一溜煙就跑到了臥室，挑了幾樣玩具，還給meimei拿了兩個布娃娃，然后牽著meimei的手道：“小姨，我們走吧，等我爸媽回來，我們再回來住?！?/br>
    吳雪怡道：“到吳姨姨家玩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