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走失的meimei回來了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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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華搖頭道:“沒什么關系,就是年前辦員工表彰大會的時候,我mama和奶奶也過來湊了個熱鬧,梁干事認出來我mama是她弟弟的小學老師?!?/br> 程斌愣了一下,“就這樣???” “嗯,不然你以為呢?”許小華覺得他這話有些奇怪。 就見程斌撓撓頭道:“我先前聽說,你是領導家的親戚,大家看在領導的面上,才會一個勁地夸你?!碑敃r,他便是聽了這話,才會覺得許小華這人沒啥能力,純屬走后門來的,心里便有些瞧不上她。 不成想,原來從一開始,他就鬧了個誤會。 許小華笑道:“這話是從哪來的???我不也是從臨時工干起的嗎?”心里隱約覺得,大概是前頭舒雯雯亂嚼舌根傳出來的。 程斌忙道:“對,對,這是個誤會,別的不說,就說上周師傅不在,你陪我熬夜休機器,我就知道你沒啥背景了,不然不會吃這份苦頭?!倍煲估?,凌晨一二點,或者三四點,他什么時候去許家找人,許小華都會立即出來跟他走。 不說小華一個女同志了,就是他一個男同志,都覺得夜里的寒風冷得往人骨頭里鉆。上周六,他聽師傅說,小華像是發燒了,就猜測和那幾天的夜班加班有關。 心里至此,是徹底對許小華改觀了。 此時忍不住和她道:“小華,我覺得我師傅說的沒錯,你以后肯定比我們走得遠,咱們這罐頭車間未必能留得下你?!痹S小華雖然是個女同志,可是比他還能吃苦。他師傅總說,他要是有小華這鉆研和吃苦的勁兒,早就出師了。 許小華有些好笑地道:“那我往那去?還能當廠長不成?” 一旁的錢小山笑道:“當不當廠長,咱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肯定很快調離車間了?!?/br> 許小華笑道:“那就借錢哥的吉言了?!?/br> 錢小山點頭,“你還不信?你等著看吧,周末這頓飯,就當我們提前沾沾你的喜氣了?!彼怯X得,小華現在在實罐車間都能獨當一面,廠里技術科的人,只要眼睛不瞎,就該來把她調走。 第066章 出了罐頭廠的許呦呦, 心里卻沒有許小華那樣平靜。 她還記得,當初小華說不讀書的時候,家里人的質疑和詫異, 包括她自己,也覺得這個meimei是在自斷前程。 但是小華卻在罐頭廠cao作工,這個極其平凡的崗位上, 做出了很好的成績。不僅不到兩個月就轉為正式工人, 而且還獲得了領導、同事們的高度喜愛。 對一般人來說, 被記者采訪、能上報紙是多么大的榮耀啊,但是楊思箏卻拒絕了, 要把這個機會給許小華。 如果不是從心底里真心實意地感謝許小華, 她想不出來,楊思箏為什么要這么做? 耿傳文今天也采訪了小華的同事,大家提起她的時候,都說這個姑娘能干、勤快、踏實, 以后肯定很有前途。 反觀她自己, 工作這么久,在單位里還是謹慎得很,不敢和人輕易交心。她覺得,許小華身上好像沒有什么束縛,就是一門心思地往前沖。 像一只牛犢子一樣,渾身都是勁兒。 她大學畢業剛工作的時候, 也是這個樣子。但是自從爸媽離婚后, 經濟、人際這些, 她越是多顧慮一層, 做事就越瞻前顧后兩分。 比如這次調動的事兒,如果是按照她以前的做事風格, 她肯定會去找查主任,申請調到社會新聞部去鍛煉一些時間。但是上次,爸爸在她的訂婚宴上,當著査主任的面,說他已經和mama離婚了。 她總覺得,如果自己再去找查主任幫忙,査主任會用有色眼鏡來看她。 她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 一路上,她都有些神思不屬的,等回了單位,就聽耿傳文問她:“呦呦,這個報道,要不要我倆一起執筆???大家都說你是才女,什么報道經過你的筆一潤色,格調立馬就不一樣?!?/br> 許呦呦立即回了神,謙遜地道:“傳文,你這說的也太夸張了些,這個新聞是你負責跟的,我不過是跟著你跑跑,學習學習經驗,總不好越俎代庖的?!鳖D了一下又道:“如果你這邊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整理下材料?!?/br> 耿傳文笑道:“我巴不得你多參與些,這樣我心里也有點底。領導說,這次的黑分子團伙案,是被市里列為典型的,這個報道我得好好寫,不然回頭怕是得被談話。呦呦,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只管和我說?!痹掚m說的客氣,但是并沒有再邀請許呦呦一起執筆。 許呦呦心里暗哂,想著,幸好剛才自己沒有貿然應下來,不然這會兒,耿傳文還以為自己要和他搶功勞呢!不過,她今天跟著去,本來就是有這想法的,只不過恰好遇到了許小華。 從內心深處,她排斥再給許小華寫一份稿子,哪怕出現“許小華”這個名字,她也不愿意。 就聽耿傳文又問她道:“今天那個許小華不是你親妹吧?” “不是,是堂妹?!?/br> 耿傳文點頭道:“我就說嘛,一家子姐妹,怎么會差別這么大?!币粋€從華國最好的學府畢業,黨報重點培養的人才;一個卻沒念高中,小小年紀就進了產線當工人。 又問許呦呦道:“那你叔嬸,也是工人吧?應該沒像你爸媽一樣讀那么多書?”許呦呦爸爸是外文社副主編的事,報社里消息稍微靈通一些的人,都知道幾分。 許呦呦一聽這話,立時就有些窘迫,半晌才道:“不是,我叔嬸都是大學畢業,我meimei進產線,是她自己的選擇?!?/br> 耿傳文以為是許小華讀不進去書,任性妄為的緣故,道了一句:“那還挺可惜的?!?/br> 許呦呦不想就這個話題再聊下去,找了個借口,就先回到自己工位上去了。 等她再從工位上起身,外頭天已經黑了,立即匆匆忙忙地收拾東西,就趕公交回了淺水胡同。 她到底不習慣和同事們擠在一間宿舍里,還是選擇回去和mama一起住。 等她到家,已經是六點半了,屋子里亮著燈火,爐子上正溫著飯菜,mama在搖椅上看著報紙,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吹剿貋?,立即起身笑問道:“呦呦,今天怎么這么晚?” “跟著同事去采訪了一個重大黑分子團伙案,下午幫著整理了會材料,就耽誤了些時間?!?/br> 曹云霞點點頭,“工作上的事是馬虎不得,快吃飯吧,我今天給你做了一份紅燒rou,你嘗嘗看?!?/br> 等曹云霞把飯菜端到桌上來,許呦呦發現蒜苔有些炒過頭了,紅燒rou還有些焦黑,顯然是沒控制好火候,微微皺了一下眉,還是盛了米飯來吃。 剛吃了兩口,就聽母親又道:“呦呦,過兩天就是周末了,慶軍過不過來吃飯???我這手藝現在還是不行,我想著,要不請隔壁房東家的來幫忙,付兩三毛錢作為工錢,比去國營飯店買還是劃算很多的?!?/br> 現在每天只見出,不見進的,曹云霞也有些焦慮起來,覺得手里的錢還是要省著花。呦呦就算和吳慶軍結婚了,她這個當丈母娘的也不好立即就跟著女兒去女婿家吃住,怎么也要等他們有了孩子以后,自己再以幫忙的名義過去。 這樣,吳慶軍的父母也沒法說什么,就是慶軍,也只會感激她過去幫忙。 許呦呦咬了一小口紅燒rou,還是不可避免地咬到了焦糊的部分,當著mama的面,沒好吐出來,囫圇著咽了下去,然后才道:“媽,慶軍最近挺忙的,這周應該不過來,你不要cao心?!?/br> 曹云霞嘆道:“不cao心怎么行???你現在就我這么一個親人,我再不替你cao心,誰替你cao心。特別是女兒家的終身大事,一點馬虎不得?!庇滞畠旱溃骸皯c軍忙,那你就主動過去看他,我這邊準備兩個菜,你捎帶著過去?!?/br> “媽,我知道了?!痹S呦呦心里也清楚,她現在和吳慶軍之間,最怕冷靜、不來往,感情的事一旦降了溫,后面怎么發展就不好說了。 想到今天遇到的許小華,許呦呦一時沒忍住,和mama道:“媽,我今天是去罐頭廠采訪的,遇到了許小華,已經轉正了不說,領導和同事們還都挺喜歡她,我瞧著,她應該能在罐頭廠發展的很好?!?/br> 曹云霞淡淡地道:“再好,也不過是產線上的工人,一個初中生,能有什么出息?頂破了天,當個車間主任?” 許呦呦瞬時一噎,見mama一臉鄙夷、看不上的樣子,心里忽然覺得,偏見真是可怕。無論一個人做出了怎樣的轉變和成績,心懷偏見的人,永遠都選擇忽略和無視,只堅持自己狹隘、偏激的認知。 mama對許小華是這樣,她想,吳慶軍的mama對她,大概也是這樣子的。 晚上,許小華下班回家,就見蕎蕎拎了好幾塊老豆腐和一盒嫩豆腐回來,忙問道:“蕎蕎,今天怎么買這么多豆腐???” 蕎蕎笑道:“這是菜場今天剩的,內部處理了一些,你不是說這兩天想請同事吃飯嗎?我就和組長、大姐們說了,多勻了一點給我?!庇謫栃∪A道:“說好哪天沒?” “周末?!?/br> “那我明天看下還有沒有百葉和烤麩,這兩樣耐不住放,我今天沒敢要?!?/br> 許小華忙道:“蕎蕎,你才剛過去,不要和大姐們搶這些,免得人家不高興?!?/br> 李蕎蕎見她著急起來,笑道:“怎么會,小華,你想多了,這些內部處理的豆制品,雖然不要副食品票,但錢還是收的啊,大家有時候也舍不得買?!?/br> 沈鳳儀一邊端菜出來,一邊笑道:“自從蕎蕎去了菜場工作以后,咱們家飯桌上的花樣可豐富不少?,F在天冷,這豆腐用水養兩天還行,明天我來給你們做點豆腐羹,再做個rou沫煎豆腐?!毕胫?,一會給蕎蕎拿十塊錢,不然她這么三天兩頭地往家里帶東西,錢包怕是吃不消。 李蕎蕎又和大家道:“我今天聽菜場的大姐說,最近咱們這附近出了一個重大黑分子團伙,專偷食品廠、罐頭廠和棉紡廠倉庫里的東西,然后拿到黑市上去賣,小華,你們單位有說這事嗎?” 許小華點點頭,“說起來,這還是我們單位第一個發現的呢!”就把單位發現被盜的經過,和她幫楊姨出主意找線索,最后從李春桃那里扯出黑分子團伙的事,簡單和她們說了一遍。 末了又道:“還有一件事,你們肯定想不到,今天有報社的記者來采訪楊姨,楊姨讓她們來采訪我了?!?/br> 蕎蕎的第一反應就是:“小華,那你是不是又要上報紙了???” 許小華點點頭,“我和哥哥,都有上報紙的可能?!?/br> 蕎蕎笑道:“那大華哥肯定很高興!” 沈鳳儀想到的卻是另一回事,微微皺眉道:“小花花,那這次的黑分子團伙,是不是一網打盡了???會不會還有漏網之魚,以后來報復你什么的?”她到現在一想起來,孫女被人圍堵威脅的事,還有些膽顫心驚的。 秦羽也有些不放心,問道:“小華,這事公安局那邊怎么說???” “我聽同事說,這伙人會被市公安局列為典型案例,肯定會一網打盡的?!?/br> 秦羽這才點點頭道:“那就好!”又道:“你楊姨也是好心,可能想著讓你多上上報紙,以后在單位里,也受領導重視一些?!?/br> “mama,我知道的?!庇值溃骸皨?,奶奶,我請了幾個同事,這周末來家里吃飯,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秦羽笑著搖搖頭,“那天我在家,咱們家忙得過來?!?/br> 沈鳳儀舀了一勺湯給孫女,笑道:“早就該請你同事們來家里坐坐了?!?/br> 大家一時商量起來,周末那天準備什么飯菜合適。 很快就到了周末,許小華一早起來,就盤算著要喊徐慶元和劉鴻宇過來吃飯,但是中午下課的時候,也沒見到徐慶元,是劉鴻宇和他們另一位室友喬遠志在門外等她。 許小華還有些奇怪,就聽劉鴻宇先開口道:“小華,元哥上午被班主任喊走了,還沒回來呢!我們正準備去食堂吃飯,怕你找不到元哥著急,就來喊你一起了?!?/br> 許小華也沒有多想,只當慶元哥是有事。 劉鴻宇笑著問了她幾句,上次被流氓團伙圍堵的事兒,許小華忙問道:“劉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聽你哥哥和元哥說的,那天你哥哥過來找元哥的時候,我剛好在宿舍里看小說?!?/br> 許小華聽到是她哥說的,笑道:“那天把我哥嚇壞了,說要來叮囑下慶元哥,我就隨他去了,兩個人沒鬧起來吧?” 劉鴻宇搖搖頭,“沒有,我看他倆還有一點相見甚歡的樣子?!眲Ⅷ櫽钫f到這里,摸了摸鼻子,他原本以為許衛華避著小華單獨過來,是特地來找茬的,暗戳戳地等著看熱鬧。 沒想到,元哥三兩撥千斤地安撫好了許衛華,最后許衛華走的時候,囑咐元哥道:“我在內蒙當兵,一年到頭來也未必能來看小華一次,小華這邊,以后就麻煩你多照顧一點了?!?/br> 元哥點頭道:“一定,大華哥,請你相信,我和你一樣,希望她好好的?!?/br> 許衛華就這么相信了,拍著元哥的肩膀道:“那來年見!”頗有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這時候,喬遠志忽然開口問她道:“小華,你家和元哥家很熟,那他家的情況,你們都知道嗎?” 他這話一出來,許小華立即就心生警惕了,抬頭望著他道:“你們是聽了什么消息嗎?沈凝說的?” 喬遠志見她顯然知道的模樣,也就沒再瞞著,“不是沈凝,是班主任最近找了元哥好幾次,要他寫思想匯報,我們無意中看到了元哥寫的稿子……” 他們宿舍關系很好,平時互相之間也不避諱,他周三那天去問元哥一道題,就看到了他桌子上寫寫揉揉的,好些廢紙,以為是什么題目沒有解出來,拿起來一看,發現是思想匯報。 許小華聽不是沈凝說的,忙問道:“你們畢業分配的工作,是不是開始了?”不然,她想不到,怎么好端端地要慶元哥寫思想匯報? 喬遠志點頭,“嗯,前些天要我們填了一份個人資料,家庭關系一欄里,元哥應該是如實寫了家庭情況?!?/br> 許小華的心一時如墜窖底,“那慶元哥工作的事?” 喬遠志輕聲道:“可能無法留在京市,除非他愿意和家庭劃清界限?!?/br> 許小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這個年代的劃清界限,并不僅僅是字面意義上的,而是實際意義上的。她上一世無聊的時候,看過很多這個年代的回憶錄,那些與父母斷絕關系的人,即便心里擔心,但是怕被人舉報,所以并不敢和父母那邊有一丁點的聯系。 父親受不住痛苦,選擇自戕,子女不敢去吊唁。年邁的祖父,在病重的時候,寄信回家,想吃一口rou,家里人也不敢回信,就這樣讓老人家一個人獨孤地在異地他鄉的農場里辭世了。 多年后回憶,字里行間都是血淚,但是那個年代,就是沒有人敢踏出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