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從得知了謝世子的消息后,圣上偶爾駁斥臣子們的語句,也不再如之前冰冷鋒銳??偣芴O妄膽猜測圣上的心情應該是好了幾分。 但自從前幾日在太后那用過膳后,前朝如何戰戰兢兢他知道的不真切,不過宮內伺候的人,卻要比之前還謹慎。 宮廷內外弦松弦緊,全在天子喜怒之間。 總管太監抹了把心里的汗,縱使他伴了圣上這些年,也不敢斷言自己就能了解三分圣意。 書房的門被從內推開,總管太監渾身一個激靈,“圣上您忙完啦?” 他行禮作輯后,微微抬頭,才注意到圣上手中還有一物,卷起來的長畫看著并不是什么古畫名畫,似乎是圣上少時東宮所作,未作精細保養。 總管太監不由多看了一眼,這似乎是這趟東宮之行的原因所在? 但若說珍惜,總管太監的視線掃過圣上隨意卷攏著的動作,有些摸不準。 楚千澤回頭看了一眼靜謐的書房,語調淡然如常,“吩咐下去,平日清掃要小心些,尤其書卷古籍一類?!?/br> 總管太監連忙應下,伸手要接過圣上手中畫卷的同時,口中出聲問道:“圣上是要繼續在東宮留著,還是準備準備回宮?” 隨手抬起畫卷,眼看著放到總管太監伸出的手上,楚千澤手腕一動,動作錯開,又從容將畫卷收了回來,指尖無意識點了下,“即刻回宮吧?!?/br> “是,圣上?!笨偣芴O仿若不曾看見圣上反手收回的動作,殷勤應了一聲后,招呼著整座東宮動了起來。 周遭好似瞬間變得忙碌起來,忙碌中又井然有序,而天子緩步踏出,抬眼是攝人威儀,垂眸是華美貴氣。 宮人們左右彎繞,極為默契,一領頭的身后常常是跟了數人,明明該是鼎沸的人氣,一個個卻小心又謹慎。 他們遠遠的與圣上擦肩而過,仿若一片無聲無息的云,沒有驚起絲毫波瀾。 楚千澤身在此間,另有一片自己的世界,他今日出宮算是匆忙,不過一念之間想起曾遺落在少年居所處的桃花,如今手中全實握住的畫卷,心口泛開的四月,竟也能在想起某人的時候,微微柔和一瞬眉眼。 于圣上而言的一念之間,底下的人卻動的天翻地覆,聽得動靜的御前侍衛曲盛也被驚動,正正撞上要離開的圣上。 “圣上?!鼻⒁簧硎绦l裝極為利落,內斂鋒銳,大步朝著這邊走來時,無數宮侍紛紛避讓。 楚千澤眉眼疏淡,并未看曲盛一眼,“既然來了就跟上吧?!?/br> 曲盛應是,他直起身時,自然也看到了圣上手中畫卷。 曲盛與圣上幼時相交,有段時日王朝內外政局極為敏感,為了護衛尚是太子的圣上安全,更是直接憩在外屋,可就是這般算的上天下一等的“親密”關系,他依舊猜不出那副畫卷之中有何特殊的地方。 那只是一卷出現在陳舊歲月中,無比尋常的一張舊畫。 世界所有不起眼的舊物,能讓人駐足珍玩的只有移情這一個原因。 因為源頭那人足夠珍貴,才會使得一件舊年歲月中不甚起眼的畫卷,有了別樣的意義。 曲盛這段時日手頭上的事情積的很多,守衛圣上的明與暗的兩股勢力,平日并不會有多少聯系,但是有些動靜再悄然,他作為明面統領之一,不可能毫無所知。 初時,曲盛是詫然的。 那份詫然在做過多次心理準備后,每一次面見圣上,都會反復升起。 真是奇怪啊,誰能看著圣上那張臉,說出情愛一事,連出口都仿佛是侵擾天恩的兩個字,誰都不敢將其與圣上聯系在一起。 以至于就連如今,曲盛眼前縱使一再劃過曾出現在圣上精致手骨上的細碎咬痕,這段時日出現過的種種,他依舊沒有咬實心中隱約的猜測。 楚千澤的視線何其敏銳,身后的視線恪守本分,他也懶得計較,手中緊實握住某物的感覺,某種程度上極大地滿足他作為帝王的那份掌控欲。 這讓他不由想起些什么。 指尖不動聲色地緊了緊。 窒熱的床幃間,有誰的喉骨被用力攥壓。 模糊guntang的吐息間,楚千澤隱約記得,他曾想要咬上那喉骨,說不清是想要以此懲戒謝辰的僭越,還是想要在對方最重要的地方留下獨一份的痕跡。 楚千澤微抿了下唇,莫測眸光輕閃,他踏過東宮看向天邊,午時已過。 上次這樣抬眼看向天邊出神之時,已是三月之前。 也才三月而已。 * “京都真熱鬧?!卑⒘p手抱胸,瞇眸打量著高闊城墻,隨著她的動作,一陣清脆的銀鈴聲響起。 遠處壯闊城墻下的人流密集,鼎沸的人氣造就了極致的繁華。 太熱鬧了,阿柳說的淡定,但南疆本部族隱匿深山,她被管束的也緊,還從未見過這么熱鬧的場面。 不自覺間,就有些看的出了神。 來往的人流之中,不乏宦官權貴,但也從來不少平民百姓,他們偶有交錯在同一軌道的時候,看著莫名的和諧。 “王朝中心所在,天下才子所向之?!敝x辰倚在馬車之內,沒有推窗也沒有動,他沒有刻意去聽,熱鬧的人聲卻一個勁的往耳朵里鉆。 謝辰微微側了下頭,“自然是天下一等的熱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