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關家逆子,龍佑荊襄 第9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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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和煦的面頰仿佛也墜入了冬天般的寒冷。 從那一刻起,他口中不斷吟出的只剩下這么一句,“聯盟破裂,天下三分不再,吳蜀危矣,吳蜀危矣——” 魯肅迅速的讓人準備馬車,星夜兼程就往襄陽趕。 他……他必須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盡管……他已經意識到,或許局勢已經無法扭轉。 魯肅、孫登在江夏! 關羽、關麟的目光放在襄樊戰場。 荊州怎么可能防范東吳? 此番背刺是……是十拿九穩的呀! 可恰恰因為這樣,魯肅才會擔憂。 他擔憂的不是長沙、江陵奪不下,不是……東吳精銳打不過荊州軍,事實上…… 事實上,這一對關家父子就是再智勇無雙,也不能同時與曹魏、東吳兩線戰場開戰!這是必敗的局! 可……贏了以后呢? 就算是擒了關羽、關麟又如何? 殺了?劉備還在西川哪! 放了?關羽一定會帶兵卷土重來…… 那時,就不是荊州面對東吳與曹魏的兩線夾擊,而是東吳……東吳將被夾死在中間,荊州也將變成屬于東吳的絞rou場! 劉……會不會亡?魯肅不知道! 但魯肅能看到的是,逆魏一定能笑到最后! 不得不說…… 這個時代,在戰略眼光上,在大戰略的規劃上,魯肅是與諸葛亮、荀彧、沮授同一檔的…… 他是“鷹”派,他是東吳最硬的男人; 可他……卻因為局勢使然,放下了“鷹”派的犀利,變得比“鴿子”還要溫和。 但現在……他意識到,他苦苦維系的同盟,三分天下的局面即將打破,他甚至預判到了未來的東吳,將因此……毀于一旦! ——『完了!完了!』 ——『東吳危矣,東吳危矣!』 魯肅的心頭還在沉吟…… 孫登看著他不斷的劇烈咳嗽,忍不住問道:“大都督何故這么執著于這個同盟呢?在父親看來,這荊州本就是東吳的,他對這荊州素來有執念哪……” “荊州是哪里的……咳咳……咳咳咳……”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魯肅一邊拍著胸脯,一邊艱難的張口:“荊州是姓劉,還是姓孫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曹cao最擅長,也最得意的……便是他從荀文若那兒學到的‘驅虎吞狼’!” “群雄逐鹿中原,為何呂布死了,袁術死了,袁紹死了,劉備也敗了……都是因為這驅虎吞狼,兩虎競食之計啊……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啊……孫、劉不斗,尚可慢慢的蠶食逆魏的疆土,可孫、劉若內斗,那便是兩虎競食,逆魏……逆魏從中得利!” 魯肅的話聲音不大,卻是沙啞至極,仿佛極致的悲痛之下,他的嗓音也變得凄楚,變得無奈……變得干涸。 孫登還是年輕,他無法理解魯肅說的這些,他的眼光也看不了那么遠…… 無法像魯肅般,看到十年、二十年之后。 他只能淡淡的回道:“可如今,突襲已經開始……魯大都督現在赴襄陽城,那不是羊入虎口么?按照父親交代的,當務之急……我等應趁亂想辦法逃遁回江東??!” 事實上,魯肅與孫登是有機會逃跑的。 四個月的觀察,孫登是尋覓到了身邊這些江夏兵看護他們時的破綻,雖未必是萬無一失,但……是值得一試的! 只是……魯肅從一開始就對這個提議十分抗拒! “逃?”魯肅笑了,是那種十分苦澀的笑容,他一邊搖頭一邊回道,“我若逃了,這天下就是他曹cao的了!” 說到這兒,魯肅拍了下胸脯,繼續用沙啞的聲音道:“至于……你說的羊入虎口,呵呵……現在,我就是帶你去見關麟,是去主動入這虎口,唯希望你、我這人質的份量,能讓你父親留手一分,至多……至多占了荊南四郡,還是把這荊北還給關羽吧……如此,雙方各退一步,或許……還……還有轉機,咳……咳咳咳……” 說到最后,伴隨著一陣咳聲,魯肅的聲音已經變得細若游絲。 仿佛……他心中的沉痛正在持續不斷的消耗著他的身體,就連他的嗓音也在極致的蠶食,絕不放過! 他的心境間……仿佛一直有一行字在不斷的回蕩,閃爍! 『唇亡齒寒——』 『聯盟不能破……聯盟若破,吳蜀休矣——』 魯肅,老實人,鷹派領袖,與荀彧、諸葛亮同一檔眼界的男人……面對如今的時局,他已然無能為力,他只能選擇以他魯肅之軀,做聯盟最后的存續! 若不成,則三分不再,逆魏一統! 若成,局勢……還能再爭取一下。 “快,你們讓……咳咳……讓馬夫再快一點,不用管我的身子,我……我撐得住——” …… …… 樊城的那一把大火,曹仁的殞命,新野城的歸降,這一系列的消息傳到曹魏,反倒是比傳到江東更晚了一分。 這是因為新野城的歸降,宛城與襄樊連成一體。 哪怕關麟授意,放一些魏軍的騎兵回去,讓他們第一時間把這邊的噩耗告訴曹cao。 可……那些僥幸撿回一條命,尤自心有余悸的魏軍探馬與斥候,哪里還敢走“宛城”這一道…… 哪怕路途增加了兩倍,他們也選擇從群山中繞到汝南,然后經豫州、兗州、最后繞了一個大圈趕至許都稟報。 終于,這些斥候到了。 秋夜,一干疲憊的探馬策馬在小道上疾馳,他們在許都城城門處下馬,跌跌撞撞的上去砸門,原本半日的路程,愣是讓他們繞了一個大圈,走了整整五天。 城樓上探出一個守衛,厲聲問:“什么人?” 斥候回稟:“樊城斥候!八……八百里加急軍情要上報大王!快……快開門!” 樓上的兩個守衛小聲私語,接著火把,他們看清楚了來人的衣著,還有令牌,大門這才緩緩開啟,發出艱澀的聲響。 幾名斥候上馬一躍而過,凌亂的馬蹄聲驚醒了整個許都城。 李藐睡得極輕,聽到了這馬蹄,他掐指算了算時間,然后口中小聲沉吟出四個字。 “總算來了——” 他迅速的穿好衣袍,因為他知道,很快……鐘聲就會敲響,很快……整個許都城就會慌亂! 建安二十一年七月初,襄陽城內飛球漫天,是夜……大火引燃樊城、郾城、平魯城,三日……煉獄火海焚燼一切,曹仁自刎,趙儼、殷署被火燒至死,牛蓋投降…… 烈火后的樊城、郾城……到處都是被燒的只剩下骨頭的魏軍殘骸,到處都是那殘破的兵器…… 還有那空氣中蒙蒙一陣的灰塵,像是……骨灰! 賈詡、程昱、賈逵幾個重臣; 司馬懿、陳群幾個小輩; 還有瞎了眼的夏侯惇,還有新晉為大魏“軍師祭酒”的李藐,還有曹cao最疼愛的兒子曹植…… 他們第一時間匯聚在曹cao寢宮的外堂…… 一個個神色凝重。 賈詡還勉力能支撐起那老邁的身姿,程昱已經急的直搓手……越來越多的官員趕來。 陳群問司馬懿,“一夜之間?襄樊戰場……就結束了?” 司馬懿低聲:“我也不知道,先前毫無預兆,不……先前所有的預兆是引水倒灌,是突發大水……誰又能想到,不是水……而是火呢?” “十萬兵啊……”陳群感慨,“大魏還能有幾個十萬兵???” 司馬懿沉默……他微微咬了咬唇,他想到的是…… 如果許都城丟了,那……他河內司馬家,潁川的陳家、鐘家……這個私下里以潁川集團為首的豫州文人集團…… 還能坐穩如今在曹魏的地位么? 要知道,潁川本就是許都下的一個縣城,離開了家鄉……他們盤根錯節的勢力也就折斷了呀! 這時…… 曹cao匆匆從內室出來,他明顯是從睡夢中被喚醒,束發沒有戴冠,還穿著睡衣,因為急促……連鞋子也顧不上穿,他問道:“這么急?怎么回事兒?” 程昱忐忑的回答道:“樊城沒了,在一場大火下什么都沒了……荊州軍已經將襄樊與宛城連為一體……曹仁、趙儼、殷署將軍陣亡,牛蓋背叛……好在,沒有消息表明宛城有出兵許都的打算!但……眼下,許都城再無屏障可言!” 說到這兒,程昱頓了一下,“大王,接下來勢必要打一場許都保衛戰了!” 這…… 隨著程昱的話,曹cao那本是瞇著的虎目,突然間睜開、睜大……他不可思議的環望著眼前諸人。 他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驚訝…… 可又仿佛,他恍然間意識到了什么。 “孤一定是起猛了,孤還沒睡醒……孤……還沒睡醒吧?” “大王!” “你們都退下——” 隨著曹cao的一聲咆哮,所有人盡管焦急,可卻沒有一個人趕去觸碰曹cao的虎須……只是顫巍巍的向后退。 曹cao卻像是想回到床上,去把這個沒做完的夢昨晚。 只是,他是躺下了,可心里頭卻恍若明鏡似的,程昱是他曹cao的太陽啊,程昱從不說謊啊…… 那么…… 族弟曹子孝…… 樊城戰場十萬兵勇…… 還有新野城、宛城,怎么就能起猛了呢?怎么起猛了……許都城前就再無屏障了呢? 就在屋外的眾文武憂心忡忡往后小步后退,彼此互視,不敢發聲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