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奕搖了搖頭，像是彌留般細若蚊吶，“莫肅琛，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愿意?！?/br>
    他像是心愿已了一樣，笑得格外開心。

    “那我的墓碑上你可要刻莫肅琛之夫啊?！?/br>
    “不刻?！蹦C琛紅著眼，一滴淚落在聞奕臉上。

    聞奕一愣，這是他第一次見莫肅琛哭，也是第一次見他失態。

    竟都是，為了他。

    “我不要做你的未亡人，你要是敢死，我就和你葬在一起?！?/br>
    永世不離。

    莫肅琛聲音哽咽，他輕輕地抱起他。

    雪還在下，白了莫肅琛的頭發，也讓他染了白。

    “我們這是共白頭了嗎？”聞奕感受著手上的冰涼，費力睜開眼睛。

    他眼神渙散，目光格外溫柔。

    “嗯，共白頭?！蹦C琛鄭重的說著，淚水劃過臉頰落在懷里的人臉上。

    “那我不要你嫁我了，我要你做神?！痹秸f聲音越小，最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莫肅琛停住，淚水落到聞奕身上，那一刻，情意瘋狂滋長，他疼到窒息。

    那天的雪很大，離國很冷，皇宮很大。

    將士們站在宮墻內外。

    看著那道染血的白色身影抱著一道紅色人影，一步又一步地消失在皇宮中。

    雪里留下一道紅痕。

    第80章 養你不成問題

    后來，北原卷土重來，轍蘇抵抗時遭京中背叛，糧草皆未供應，萬千將士被坑害于此。

    不過兩年，離國分崩離析。

    回憶戛然而止，轍蘇看向莫肅琛的眼滿是審視，“他終還是走了這條路?！?/br>
    “你該走了?！蹦C琛悠悠嘆了口氣。

    聞奕悠悠轉醒，抬眸便撞進莫肅琛眸里，一時有些恍惚，呆愣愣地看著他，似乎在半夢半醒間，他看到了清貴出塵的莫肅琛，如神一般，讓人仰望。

    “還好嗎？”莫肅琛問。

    聞奕猛然回神，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沒事，就是魂魄有點燙?！?/br>
    “阿奕，我要走了?！鞭H蘇溫柔地看著他，“雖然你還沒有想起我，不過這樣也不錯?！?/br>
    轍蘇揚起唇角笑了笑，像是一種無聲的告別般，“日后若是想起來了，也莫怪……我擅作主張?！?/br>
    聞奕詫異，心底忽然悶得慌。

    “恭送將軍?！鄙砬暗娜f千將士紛紛跪下行禮。

    “奕奕，你來開鬼門吧送他們吧?！蹦C琛摩挲著聞奕微涼的手，雖然心疼卻往后退了一步。

    聞奕看著此番場景，心下一痛，抬手靈力涌出，鬼門大開。

    待一切塵埃落定，已是黎明時分。

    轍蘇站在一旁，溫柔又不舍地注視著他。

    他忽而地釋懷地笑笑，心底從未言說的愛意沉默，他站在鬼門前，“阿奕，可以抱一下嗎？”

    聞奕有些意外，看了眼一旁的莫肅琛。

    莫肅琛輕輕一笑。

    聞奕回眸輕輕抱了一下，語氣溫柔。

    “雖然我還沒有想起你，但你日后要平安喜樂?！?/br>
    “好?！鞭H蘇回抱了他一下，“你也是，要照顧好自己?！?/br>
    轍蘇踏入鬼門的瞬間，聞奕心中滿是苦澀，他想，他確實認識他，在多年之前。

    荒山月光與日光交織，而后天光乍破。

    “莫肅琛，”聞奕愣愣地望著遙不可及的天際，“我是不是忘了很多事?！?/br>
    莫肅琛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龐，“不是你忘記了，而是你想起了?！?/br>
    “轉世輪回，記憶重置，這本就是人之常情?！?/br>
    “如今你的遲疑，痛苦，皆是因為你記得?！?/br>
    知道得多了便會痛苦，會無措，會迷茫。

    “可我，錯過了很多?！甭勣忍謹y住一縷風，透過無邊無際的虛空，他知道，莫肅琛等他許久。

    那是一種無法跨越的時空與等待，卻也是一場可以被證明存在的歲月與遺憾。

    他們之間，生離死別，人生八苦，似乎都經歷過。

    有過求而不得嗎？

    他不記得了。

    “不必記得的事就不用想起，回首過去可以，但沉迷不可以?！?/br>
    “時間是往前走的，包括生與死?！?/br>
    “所以，你應該向前看，往前走。到該記起的時候，一切順其自然?！?/br>
    聞奕抬眸笑了笑，“你說得對，我不該糾結于不記得的事，若是以后想起，那便以后再說?！?/br>
    微風吹著，山谷間四下回響，攜著的涼意讓人頭腦清醒，聞奕莞爾朝著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走呀?！?/br>
    莫肅琛垂眸笑笑，提步跟上。

    初冬的江南格外冷，聞奕有些失神，冷冽的風讓他思緒亂飛，他抬眸，委屈又不解，“不是說江南煙雨很好看嗎？冬日雪景也很美，為何現在這般冷??？”

    莫肅琛抵唇笑笑，眉眼彎著，“因為現在是初冬，一無夏日煙雨，二無冬日雪景?！?/br>
    聞奕也不知莫肅琛從哪變出來的狐裘，紅色的，好看極了，披在他身上大了些。

    他仰頭，整個人被攏在狐裘里，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道：“有些大了?！?/br>
    莫肅琛溫柔地揉了揉他的發頂，語氣溫柔，“年后長高就不大了?！?/br>
    聞奕眉眼帶笑，“算你有眼光?！?/br>
    二人游蕩在街上，聞奕沒有目的地，卻又對什么都極為好奇，忍不住東走走西看看，大街小巷都快走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