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瓶乍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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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輪秋知道最終也是需要面對她,他沒有做好準備,也無法做準備,去面對她和他丈夫的記憶。 他心里,已經有些預料到可能會發生什么。 他在書房呆了一整天,卻一點公務都未處理,在想這次和她的見面,他又要如何逃避,逃避她的感情,也逃避自己對她的感情。 無法訴諸于口,無法如臨己身,無法....不顧及她。 天色暗了下來,姜贊容的視野又逐漸回到黑暗。 他說過他今天會來,但是依舊讓她等了一天。 指甲狠狠扣進床沿,指尖發白,顯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氣,在木頭上印出幾個深深的月牙痕,保養良好的指甲在這樣的力道下崩碎,成了斷甲,裂進了指縫,蜿蜒出幾絲血線。 “夫人....?!笔膛锨?,試圖將她的手從床沿上拿開,用帕子擦拭指尖的血跡。 姜贊容把手給抽了出來。 她說:“把燈點上,全都點上?!?/br> “您的手....?!笔膛行?。 “只是指甲碎了而已?!彼坪跏歉杏X不到絲毫痛楚,她漠不關心。 催促侍女把燈給全部點上。 侍女聽命,一一的把房內的燈火全部點上了,房間內變得燈火通明。 她的眼里又亮了起來,只不過那些全部都是燭火帶來的光,無法取代白日的光影。 侍女向她回話說:“夫人,燈已經全部點好,您.....”還未說完,門外腳步聲響起,侍女行禮:“大人!” 半輪秋進門便看到屋內暖光一片,她人坐在床邊,因待在室內的緣故,只穿了件白色的內裳,在光焰的照耀下,顯得溫和柔暖,只是在侍女退出時,珠簾晃動,擾亂了他的視線,竟讓他一時間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他朝她走去,還未靠近珠簾,就聽到她的聲音從內里傳來,她說:“婚契在你手上吧,拿出來,我要撕了它?!?/br> 腳步乍停,半輪秋從珠簾間隙看清楚了她,身形羸弱,長發披散,臉蛋消減,那嫩白的指尖一片鮮血淋漓,看得人觸目驚心。 是他造成的。 不見她還好,一見她如此,從前只是悶得說不出的心此時像是被刀片在那跳動的心臟上一刀一刀細細的刮刻著,痛,密密麻麻的痛,痛意擴張至四肢,堵住了他的喉嚨,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她面前,他像是被生吞活剝浸入滿是火星的熔爐里,一點一點無法言語,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部被火漿給埋了下去。 良久,他才憋出幾個字:“沒有?!?/br> 說得極為困難,因為他沒有,他和她,沒有婚契。 她站了起來,隔著珠簾,質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你選擇退出,為什么不撕毀婚契,要這樣把我困在原地?!?/br> 她的情緒愈發激動:“明明婚前約定好了,如果我不喜歡你了,你愿意放手,是你給出的承諾,現在,不作數嗎?” “回答我的問題?!?/br> 眼淚從她眼眶滾落,一顆一顆掉落在地上,在木板上敲出點點水漬。 對面的人依舊沉默,可是她知道他還在。 “為什么不說話?為什么,明明以前不是這樣?!彼鸬?。 憤怒至極,她摸索到旁邊一個圓球狀的東西,朝他丟了過去。 那東西穿過珠簾,‘哐啷’一聲,砸在了地上。 半輪秋眼波一顫,看著地上的那個東西,是一個小香爐,是他送給她的,里面是他為她制的香,此刻已被摔的面目全非。 那些逸散的香灰,洋洋灑灑在室內飄蕩,無處歸去,最終落于地面,變成灰塵。 她跌坐在床上,哽咽著細細數落著他們的曾經:“晨起睡醒時,你會抱緊我,告訴我說時間還早,我們還可以一會偷偷睡會懶覺。你每次都比我早起,但是只要是我醒了,就會過來給我穿衣服。每日每日的衣物都是你選來和你身上搭配好了的,會在我忘記穿鞋的時候拎著鞋子追在我身后給我穿鞋。如果出去了,你一定會告訴我你要去哪里,回來的時候會給我帶禮物?!?/br> 她訴說著一切種種。 “而現在呢,無盡的冷落,漫長的等待,故意的躲避,是你不愛我了,為什么卻要我來承擔這一切?!?/br> 姜贊容像一只刺猬,已經不愿意接受他的沉默。 “我不會原諒你?!?/br> 腳步聲響起,珠簾被人猛然掀開,發出噼里啪啦的碰撞聲。 “出去....” 話被堵在了唇齒間。 他的吻來的突如其來,帶著碾碎一切的決心,將所有未說出口的話語都消弭殆盡。 這個吻如狂風暴雨,又如銀瓶乍破,來的如此猛烈揣急,流出了掩藏在底下的洶涌的愛意,以及帶著些歉意的無法說出口的東西,企圖以這種方式來告訴她,他不愿。 他嘗到了她的眼淚,很咸很苦,淚水落入他的喉間,苦意在瞬間塞滿了他的心臟。 姜贊容推搡著,拒絕他遲來的后悔。 半輪秋被推開,緊接著,一個巴掌重重落在了他的臉上。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半輪秋的頭被打歪到一邊,臉上火辣辣地疼。 他轉頭,面上一片紅,看著她如此痛苦的模樣,眼中滿是自責。 “是我錯了,對不起?!?/br> “不會原....” 他又親了上來,用密熱糾纏的吻像是不想讓她說出她的話,姜贊容想反抗,卻被他強硬的抱住,他手穿過她的發縫,扣住了她的腦袋,不讓她脫離這個吻。 兩人雙雙倒在了床笫間。 她哭的一塌糊涂,又心力交瘁,在這樣的吻內被利落的打潰。 稀薄的空氣無法進入她的身體,她的頭腦一片昏沉,被親的只能躺在床上,氣喘吁吁,臉色潮紅,胸膛起伏。 半輪秋同樣也不好受,他的嘴角在親吻的時候被她咬破,淡淡的鐵銹味在嘴巴內蔓延。潮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滿腔的痛意和愛意想要沖出他的心臟,他聽得見自己的心臟在因為這個吻不斷地跳動,聽見它說: 告訴她,告訴她真相,告訴她你不是月拂弓。 “我不是月拂弓,不是你的丈夫?!?/br> “是我不好,是我沒來由的當了真?!?/br> “給你帶來了噩夢?!?/br>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br> “沒關系?!?/br> “我們還有時間?!?/br> “還給你一個好夢?!?/br> “對不起?!?/br> 一粒藥丸落入他的掌心,被他的手,送進了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