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店禁止馴養餓虎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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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他就覺察出不對來,手里的觸感,并不像是一個孩子的手腳,而是…… 他一把掀開被子,那里裹著的,居然是一沓黃紙! 那種給死人燒的,輕薄柔軟的黃紙。 不,不僅如此。 縱然他見識過更加恐怖血腥的畫面,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他頭皮發麻,手電筒的光柱下…… 地面上、被子上、桌子上,全部都落滿了紙錢,小小的屋子被鋪天蓋地的紙錢覆蓋,簡直……像是陰曹地府。 “你在哪!在哪!”被戲耍的憤怒讓他發狂,他壓低了聲音咆哮著,到處去找,他眼看著那孩子上了床,不可能的…… “是你害死了我爸爸嗎?” 這聲音仿佛貼著他頭皮傳來,他只覺得全身的寒毛別炸開。 他看見了杭攸寧。 那是臥室唯一一扇窗戶, 窗外裝著欄桿,杭攸寧就在欄桿外靜靜注視著他。 一雙眼睛,沒有恐懼,沒有任何感情。 她……她是什么時候跑到外面去的? “他們都說是瘋子殺了他,但我知道還有人……”她輕聲說,夜風吹起她柔軟碎發,她就如同一個蒼白的幽靈,一個死不瞑目的女鬼。 ……她站在窗戶外,可這里是五樓。 巨大的恐懼,讓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轉身就向門口跑去,可是門居然被反鎖了,無論怎么用力都紋絲不動。 “媽的!媽的!”他惡狠狠踹了幾腳,眼睛rou眼可見的布滿了血絲。 他轉身就往回走,那張猙獰的臉死死的貼在玻璃上。 杭攸寧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臉,邪惡的眼睛,恍若修羅的一張臉。 他也看清楚了,四樓有一個伸出去的屋檐,不到十厘米,小偷們管這叫貓道,意思是只有野貓才會走的路。 杭攸寧正站在貓道上,緊貼著墻壁,隨時可能跌下去。 “少他媽在那里裝神弄鬼!”他咬牙切齒地笑了,道:“是我殺的,他媽的臭條子該死!你也該死!” 他一拳打碎了玻璃,鮮血淋漓的手從欄桿中間伸出去,要抓杭攸寧,獰笑著道:“還有你媽你姐,別急,你們家我一個一個殺,都跑不了?!?/br> 杭攸寧比一只貓更輕盈,側身躲開了他的手,自己也被逼著到了屋檐的邊緣,只差一步,就粉身碎骨。 但她不能怕,她答應過爸爸,要守護好這個家。 有mama和jiejie在,這里才是家。 “黑蜘蛛”突然覺察出有什么東西不對,他猛然回過頭。 在角落里,有通電的熨斗,斜著放在一沓紙錢上,明火輕而易舉地引燃了,窗戶吹進來的夜風讓滿地紙錢以摧枯拉朽之力,獵獵燃燒起來。 第25章 野貓圖騰 杭攸寧發現家里有人之后,第一反應就是跟他同歸于盡。 不過她太小了,老師還沒講過“同歸于盡”這個成語,她只是覺得,她一定會死,但是她不能把壞人放跑,否則他一定會去傷害mama和jiejie。 她去廚房,打開了煤氣。 花露水的刺鼻的香氣,一定程度的掩蓋了煤氣的味道,mama說過,如果沒關煤氣,遇到明火,整個房子都會燒起來。 她怕火燒不起來,她找到了柜子里的黃紙,那為了清明節備下的,說好那天去看爸爸。 黑白相框里的杭尋,凝視著他的小女兒在黑暗中,將這些不吉利的紙錢揚起,微笑的臉看起來有幾分悲傷。 做這些的時候,杭攸寧全身的汗毛都豎著,那個人隨時會從床下鉆出來,在杭攸寧的想象中,他生了八只手,在暗處桀桀怪笑。 但是他沒有。 杭攸寧布置好一切之后,拿著火柴躺在了床上,他們距離如此之近,近的杭攸寧能聞見他身上的味道。 潮濕的、腐爛的、陰冷的…… 就在她要劃亮火柴的時候,她看到了天花板。 沒人知道,“小燕青”最核心的功夫,并不是拳法,而是“輕功”,梁上君子們上房弄窗,大多需要這樣一手的絕活。 ——這也是為什么她永遠在凌晨沒人的時候練武,太像賊了。 可現在,她凝視著墻壁的三角區,天花板,衣柜頂……她看到了一條逃往外面的路線,小燕青把這個叫作“升云梯”。 杭攸寧爬到了門外。 她并沒有鎖門,而是用許野送她的一把鎖頭,輕輕地在外面把門鎖住。 出來之后,她大口大口的喘氣。 吸入了太多煤氣,以及死里逃生的興奮,讓她血管鼓噪著,她想報警。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報警,好像唯一的辦法,就是敲鄰居家的門,讓大人去打電話。 可她沒有那么做。 她誰都不信。 因為爸爸被那個瘋子一刀一刀砍死的時候,鄰居們一定有人在家。 可是沒有人出來幫他。 那是看著她長大,和藹可親,見了他爸爸就稱兄道弟的鄰居們。 以及…… 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翻來覆去想,為什么明明壞人打開了門,門鎖沒有一點被破壞的痕跡都沒有。 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壞人有他們家的鑰匙。 誰拿到了他們家的鑰匙? 為什么壞人知道,什么時候只有她在家? 杭攸寧爬到了樓頂,十樓,往下看一眼,就要頭昏腦脹。 夜風吹起她柔軟的短發,她站在邊緣處,慢慢地探出赤裸的小腳。 —— 許野的眼皮一直跳,跳得心煩意亂。 他終于把牌一扔,道:“我走了?!?/br> 胖子還要攔:“至于么!孩子說不定都睡著了!” “你不懂?!痹S野把外套穿上了,低聲道:“我只剩下我meimei了?!?/br>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夜色之中。 在趙明明死前,許野日子其實過得不錯。 爺爺是老紅軍,爸爸是鋼鐵廠的工程師,他本人雖然出了名的愛打架能惹事。但是成績好,所有老師都把他當自己頑劣的小兒子。 趙明明死后,一切都變了。 他其實記不清趙明明的長相了,只記得她很漂亮,不是杭雅菲那種仙女似的好看,是那種屬于成年女性的豐滿和艷麗。 但是許野那時候只是個毛孩子,趙明明老找他,他只覺得煩。 他也不知道,這個女孩會改變他的一輩子。 她死之后,他變成了一個強jian犯, 爺爺氣得昏死過去,沒等到他出來,就去世了。 杭叔叔查明了,趙明明不是自殺,是被人殺害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大概率是兇手的,跟許野沒關系。 可是沒人相信,他就這樣變成了一個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不能上學,不能工作,連他爸爸出門,都會被人一口吐沫吐在臉上。 那時候許野還懷揣著希望,覺得只要他把殺害趙明明的兇手找出來,一切就會好起來了。 直到有一天回家,他看到他體面清白了一輩子的父親,吊死在屋子正中央。 許野,徹底變成了孤兒。 沒人愿意跟他說話,他不得不跟一群小混混甚至勞改犯混在一起。 只除了寧寧,大老遠見了他,她就叫:“小野哥!” 然后像一顆炮彈一樣朝他沖過來,小小的身體暖烘烘的,頭發軟軟的,摸著很舒服。 “他們都說我是壞人,你不怕我么?” “你不是壞人!我知道!” 無論什么時候,想起杭攸寧,他都心里都暖呼呼的。 許野走在黑夜里,那些臉在腦海中交替出現,爺爺老淚縱橫的臉,爸爸垂著頭,看不清楚的臉,還有趙明明…… 許野腦子嗡的一聲,他渾身發起抖來。 他終于想起了,為什么他看到那個小小蜘蛛的圖案會那么眼熟…… 因為兩年前,趙明明死的那天,他在她家門口,看過同樣的涂鴉! —— 杭攸寧從十樓,一點一點爬到了五樓,她的窗口。 這得益于她小時候,總是蹲在窗口默默觀察著世界,她看到那些野貓們在樓宇之間穿行。 貓科動物柔軟的rou墊,可以讓它們近乎垂直地攀爬,再窄的路,也能靈活地走過去。 她想象著自己是一只貓,一只大又強的貓,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靜靜地等在窗口,她看到了那個人的臉,也聽到了那句話。 “你爸臨死前跟你說了什么?” 果然,爸爸的死果然有蹊蹺,杭攸寧想,他不可能打不過一個精神病人,就算打不過,他可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