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覃秦留下了那封信。

    b市的機場里人來人往，向陽望了眼一襲黑衣坐在等候區的蘭欣，再次和自己女朋友確認“jiejie，真的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嗎？”

    沈令冰抬手輕輕撫了撫她帥氣的劉?！罢娴牟挥昧?，我們倆去就行?！?/br>
    “那你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來接你們回家?！蹦贻p女人顧忌著長輩在旁邊看著，只是伸手給了一個淺淺的告別擁抱就松開了手。

    雖然已近年底，z市依舊淅瀝淅瀝的下著小雨。

    蘭欣的狀態一直很平靜，似乎隨著人的死亡，曾經發生過的那些傷害也被埋葬了。

    因為隨處可見云華的前同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解釋，沈令冰選擇了在后臺等待。

    對她而言，做這些也只是為了母親而已。在覃秦引誘蘭欣掛在樓頂的那一刻，他們之間僅存的一點點聯系早就斷了。

    從殯儀館出來之后，一直沉默的蘭欣突然開口了。

    “令令，我想去看看她?！?/br>
    雖然蘭欣在清醒的時候從來不會喊“玉兒”，但沈令冰知道她說的是誰。

    “我陪你去，我會找個地方等你出來?！彼肽赣H應該有很多話想和她講，但是她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著。

    她從來沒有想過覃秦會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可還是發生了，她怕。

    覃玉的墓在z市最豪華的墓園里，沈令冰把母親送到了門口，叮囑她要好好撐著傘，就去了附近三公里處的一個咖啡廳。

    因為靠近墓園的關系，咖啡廳里異常安靜，幾乎沒什么交談的聲音，而且獨自一人坐著的人比較多。

    她點了杯熱可可然后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準備打開手機郵箱處理一下工作。

    誰知道第一封郵件還沒看完就接到了向陽的電話。

    她環顧四周看了看，還是選擇了掛斷，解釋的話還沒發出去，就收到了消息，看上去非常著急。

    【jiejie，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蘭姨還好吧？】

    短短兩句話讓沈令冰覺得心里一暖，她覺得她好像不需要熱可可了。

    【沒有，只是我現在待的地方不適合接電話?！?/br>
    為了減輕女孩的擔憂她趕忙先回了過去。

    【嗯？為什么？你在哪里？需要我跟殷姨說一下嗎？她今天也出席了葬禮?！?/br>
    嘶~沈令冰覺得她這個大人的尊嚴受到了侵犯。

    【我說，向小陽，我才是年長的那個吧？我真沒事。好好上你的班?！?/br>
    誰知對面回復的速度特別快。

    【哼！某人逃避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像個大人，本小姐忙去了，如果被我知道你又有事瞞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向小姐嘲諷不像大人的沈總沒了看郵件的心思，窗外不斷有互相撐著傘的人從落地窗前走過。

    她想，向陽就是那個在雨天努力給她撐傘的人吧。

    她也不能落后給自己的小戀人，收回了心思繼續看郵件了。

    墓地里的雨越下越大，凈化著生者對亡者的每一份思念和悲傷。

    蘭欣蹲在墓碑前，對于不斷打在身上的雨水也不甚在意，她撫摸著墓碑上依舊青春洋溢的笑臉，像是在和那個活蹦亂跳的女孩喃喃細語“玉兒，我這么長時間都沒來看你，你不會怪我的，對嗎？”

    “你還記得令令嗎？她長大了，現在在b市工作?！苯又诵α诵τ终f“令令她啊，還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女朋友，你知道嗎？跟你一樣可愛呢......”

    ......

    雨漸漸停了，被雨水洗滌過的天空染上了橙色的昏黃，點亮了咖啡廳里的每一個角落。

    這份明亮驚擾到了埋頭在工作中的女人。

    她看了看手機右上角的時間，發現已經過去兩個小時，顧不上欣賞這難得的美景，急忙忙收拾了包打車去了墓園。

    畢竟蘭欣身體才剛剛恢復了點，過度悲傷只會讓她精神更差。

    當她到了墓園門口見到母親的時候松了一口氣，人看上去雖然虛弱了點，但是看得出來精神還不錯。

    女人甚至臉上帶著笑意和她揮著手，下一秒卻像片樹葉一般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媽！”沈令冰本能的沖了過去，將人接在了懷里。

    她摸著女人guntang的身子后悔自己不應該讓她一個人在雨天待了這么久，可是女人迷迷糊糊的話卻直接讓她腦子瞬間一片空白，起了一身冷汗。

    “令令，你不用擔心，明天mama送你去學校...”

    沈令冰小時候主要靠爸爸照顧，她三年級的時候沈爸爸出差，那天兩套校服一套沒洗，一套被蘭欣洗完忘記晾曬，早上沒有校服穿，最關鍵的是，那天她要作為學生代表要進行國旗下的演講，直接哭著不肯去學校了。

    那是她記憶中唯一一次蘭欣送她去學校找老師，所以哪怕過了很多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年她才九歲，如今她都三十四了。

    人送到醫院的時候燒到了三十九度，嘴里一直在說胡話，有關于她的，也有關于覃玉的。

    那些連她自己都快忘記的事情。

    沈令冰坐在醫院走廊里的椅子上，如墜冰窟。

    她不知道母親是燒糊涂了，還是記憶又錯亂了，又或者...前段時間岑清淺也和她談過，讓她多注意病人的情況，最壞的情況不排除是阿爾茲海默癥早期的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