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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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跪在蒲團上,拿起竹簡,“恭敬”地誦讀著,一開始還在心里暗自腹誹,對讀帝王語錄這事不以為然。到了后面竟讀得有些抽泣,聲音都帶著顫抖。殿內有些年紀漸長的宮人亦被她有所觸動。 長蕓發誓,不是她近日眼淚水淺,而是這些祖宗寫的東西太好哭了。 雖然她知道,圣訓這種東西,寫下來就是帶有目的性、夸大性與不真實性。但當他們平靜的敘述自己的一生,辯證地評價自己一輩子的功過,以最樸實無華的語言激勵下一任君王。長蕓知道,這是一種屬于帝王家的生命的傳遞、精神的傳承。 手捧如此鮮活的文字,他們智慧的思想與長蕓的靈魂密切交流著,這一刻,長蕓仿佛覺得他們都沒有死。 不論是蕓高宗、孟蕓帝、瀝蕓帝,還是太祖母和父皇,他們都好像站在了長蕓的面前,回過頭來,露出親人般的笑容,親切地注視著她,像是給予了她某些期許與肯定,亦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八點到重華宮接見朝臣。 宮中傳報,霍傾和蘇玉遙已攻進了虎城,霍傾坐鎮于虎城的了望臺,指揮著全軍的進與退。薛城還與長蕓講了些為即將到來的春闈所做準備的事。 十一點在養心殿回郵件,哦不,是奏折。下午三點吃晚膳,六點下班,忙了一天還要被強制性規定翻牌子。 長蕓表示,人已瘋。 為了不受皇帝作息的拘束,已經想著以與洛王會晤為由逃離皇宮了。 … 高聳的紅墻圍繞著一座座精美的宮殿,屋頂覆蓋著五彩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爍著燦爛的輝芒。 后宮內,尚衣監。 幾位宮女捧著綢緞,走在一塊,低聲聊起了天。 “哎,你們可覺得,這玉妃與五年前太女殿下那位南宮氏的未婚夫長得很像?” “我遠遠瞧見過,你這么一講,還真有點?!?/br> “你們說,會不會是南宮公子并未離開過京城,而是被殿下在東宮藏起來了,如今成了這玉妃?!?/br> “你糊涂,玉妃是云國派來聯姻的二皇子,這身份如此重要,豈會有假?!?/br> “你還別說,那南宮公子和這云二皇子名字里都有個玉字,此時的封號亦稱為‘玉妃’,還真叫人誤會?!?/br> “想起當初,太女殿下和南宮公子就是一對神仙眷侶,是宮中多少人艷羨不來的。以前要是能經過,遠遠瞧見,亦覺得春風十里、純粹美好啊,只是可惜了,兩人終是沒能走到一塊?!?/br> 沈二在此時恰好經過,忽然腳步一頓,轉頭來問:“你們在說什么?” 宮女被嚇了一跳,看見沈二也不知道是誰,只是不敢再吭聲了。 沈二將腰間令牌取出,是玉妃身邊近侍的牌子。他生氣道:“你們把方才的話再說一遍?!?/br> 于是這般,沈二就把消息傳給了蘇玉堇。 后宮翊坤殿內,蘇玉堇拿著剪刀裁剪花葉的手頓住了,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br> 沈二雙瞳微睜,感到不平,憤懣說道:“主子怎可就此罷休?至少要揪出那個姓南宮的是誰吧?!?/br> 蘇玉堇抿抿唇,繼續往下剪盆栽的枝葉,一不小心剪到了自己的手指頭。 他吃痛地抽回手,心也似這流血的傷口,亂成一麻。 “哎呀主子,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鄙蚨B忙拿過繃帶給他包扎。 “沒事?!碧K玉堇低下頭,輕推開他,冷聲道:“沈二,你且退下吧?!?/br> 沈二原想拒絕,但看到蘇玉堇明顯心緒不佳的模樣,又于心不忍,才說道:“好,那主子你好好涂藥,不要再裁葉子了?!?/br> 蘇玉堇點點頭??粗x開,將大門關上后,整個人才脫力般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怔怔呢喃道:“原來如此……” 難怪婚禮那天,殿下別說是洞房,連看他一眼都少得可憐。 難怪衛瀾姬見他第一面的時候,他對他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好一會兒才回神。 難怪那日狩獵場上,殿下突然情不自禁地親吻他,最后卻留下深深的失望之情。 若宮中侍女說的是真的,他與那南宮公子容貌相似,所以殿下每當看見他,就會透過他的臉想起另外的一個人。 那么,他算什么?殿下擁抱他,親吻他,與他敞開心扉,僅僅是因為他是那個人的替代品嗎…… 想到這里,蘇玉堇驀地快要窒息。 … 天空仿佛被撕裂,烏云密布,電閃雷鳴。 大雨傾盆而下,像無數根銀針從天而降。 柳非為蘇玉堇撐著傘,在雨中行走。雨水順著傘面流淌下來,宛如一幕幕水簾。 蘇玉堇終是在景瀾殿前停下,和身邊的人說:“你們原地等候?!?/br> “是?!?/br> 柳非把傘交給他,便帶著一眾下人在原地等待。 蘇玉堇走進殿內,左右侍衛向他行禮:“見過玉妃?!?/br> 蘇玉堇說:“瀾妃可在?請帶我去見他?!?/br> 其中一個侍衛走出來,抬了抬手,說:“這邊請?!?/br> 蘇玉堇便跟著他,穿過長廊,走進樓閣。 小室內,衛瀾姬正坐在蒲團上,與衛凌橫在下圍棋,他眉頭不展,仿佛覺得這一局棋難以翻盤。 侍衛敲了敲門,說:“瀾妃,玉妃求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