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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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換了新東家,要比先前更加提起十分精神,好好幫著她打點生意,斷不可三心二意,鼠尾兩端——否則,便是景大娘子懶得計較,我這里卻饒不得你——你可明白了?” 所以樓夫人的意思就是,對于那位景大娘子,要比對她更加恭謹,而她也從沒想過,要讓自己在中間做些什么。 這倒是奇了,哪怕那位即將嫁與襄侯,在商人眼中,比手握經濟重權的大農令差得多了,完全難以理解,為何樓夫人會對她那般重視。 錢多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小人明白了,這便去與人交接,然后便去尋景大娘子過契……” 錢多能拋開以素瑾齋的輝煌,改投自己這個連做什么生意都沒想到的新東家,實在出乎洛千淮的預料。 只是眼下比起即將到來的婚禮,這些都是小事。所以她也并沒有多費心思,只是按照先前說好的,將錢多的年俸上調了百分之十,由二十餅金提高到了二十二餅,然后便將人打發到鋪子里去,幫著崔瑩娘打理收拾。 轉眼便到了迎親的當日。 第四百九十五章 癔癥 張顯秋已經連著數晚,沒有睡過好覺了。天還未亮,她便喚了心腹女使進來梳洗,低聲問道:“孟嬤嬤還沒回來?” “沒有?!蹦桥沟拿嫔矘O不好看,低聲且快速地說道:“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還特意花錢雇了人去那邊打探,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都沒有……就像她憑空消失了一樣。婢子實在想不通,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本事,敢在這西京一手遮天,興風作浪……” “哐!”的一聲大響,房門被人自外一腳踹開了。 張顯秋大怒,回身喝道:“什么人……” 她一眼看見了陰沉著臉,負手走進來的霍炫,剩下的話就那么又咽了回去。 霍炫的目光,半點兒都沒落在已經跪伏在地的女使身上,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全不留情: “就是這起子下人每日無事生非,興風作浪。夫人既然無心管教,為夫少不得要代勞一番——拖下去,跟那個孟嬤嬤一起當眾杖斃,好教大家知道,攛掇主子的惡奴是何等下場!” 兩名親隨立馬沖了進來,將身子癱軟成泥的女使提了起來如同抓小雞仔一般拎了出去。 從頭到尾,她都一直以渴求的目光望向張顯秋,口中不停地高呼夫人救命,可惜對方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自從聽到“孟嬤嬤”這三個字,張顯秋就一臉驚愕地轉過頭,張口結舌地看著自己身居高位的丈夫,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房門從外面掩上,室中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遠處隱約傳來重物擊入rou的沉悶聲響,以及壓抑不住的凄厲慘呼。 張顯秋煞白著臉,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夫君,你這是要做什么?孟嬤嬤是我的陪房,阿珠更是我的貼身女使,怎么能隨隨便便就處置了?” 霍炫并未直接回答。他用一種極為怪異的目光,直直地審視著自己的妻子,其中似乎還雜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同情。 “夫人大概還不清楚,西京城內最大的地下勢力隱墨窟,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br> 張顯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但面上仍然保持了鎮定:“什么隱墨窟,妾從來不知……” 霍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點了點頭:“夫人既然這般說,那我自然是要信的。說起來那隱墨窟在西京盤踞多年,把持了賭坊、暗門等諸多見不得光的生意,甚至還明碼標價接單殺人……” 他在此處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歷年來雖經過數度清剿,但總是不得其門,沒想到就在一夜之間,竟然徹底灰飛煙滅?!?/br> 霍炫端詳著張顯秋完全失了血色的臉,繼續說道:“夫人最近因為瑜兒的事,悲慟成疾臥床不起,欲在家中閉門休養半年。不妨就趁這段時間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本事,能做成這等事?” 張顯秋聽到“閉門休養半年”這六個字,便已知再裝無益。 “夫君都已經知道了?”她冷笑著說道:“那你便該清楚,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瑜兒!” “他死得不明不白,連名字都被劃出了族譜,牌位也不能供入家祠……這些事你連問都不讓我問,連怨恨都不知道要去怨誰!你讓我忍,我也聽了,哪怕心底痛如刀割,日日滴血……他生前只有那么一點兒心愿,我想幫他完成,又有什么錯呢?” 她不提霍瑜還好,一提起來,霍炫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那個逆子,險些讓整個霍家萬劫不復,光為了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這些時間我便忙得焦頭爛額,哪想到你竟還不消停,聽信了欒葳娘的胡言亂語,把手伸到不能動的人身上!” “不過是個掖廷小宦早年的外室女,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張顯秋的脾氣也上來了,硬梆梆地道: “你現在當上了大司馬大將軍,外人看著位極人臣風光無二,但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便是他人都走了,還顧忌這顧忌那,連那么個女人都不敢動,簡直就不是個男人!” 她的面上,因激動而泛上了一層潮紅,尚未梳起的發披散零亂,看上去既瘋狂,又丑陋。 霍炫默然不語,一直等到張顯秋發泄完情緒平靜下來,方才肅容沉聲道:“夫人病重,犯了癔癥,不能見光,亦不可輕易滋擾。來人,封了這榮安堂,無我之命,任何人都不得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