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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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臉上的傷挺好的吧?” 余九琪忽然看他,他音量不高,卻字字落地有聲,彈起來,再砸下去,帶著一股刻意的挑釁,和逞壞。 那時候的余九琪還不是如今玲瓏周到的余小九,她還處在學習如何討人喜歡的階段,還不會掩藏惡意,也不擅情緒管理,一句話讓她轟地一下紅了臉,上了頭,也微微動了怒。 于是她也故意:“你為什么打架?” “因為不想挨打?!?/br> “別人為什么打你?” “我欠揍唄?!?/br> “哦,這樣啊?!?/br> 他又看看她,抿了一下唇,似乎輕笑一下。余九琪卻覺得他笑的很僵硬,難看,讓那張本就惹人厭煩的臉更丑陋了幾分。 時間真難熬啊,她在心底哀怨地感嘆著。 奶茶為什么這么燙,桌子為什么這么小,他又為什么還在看我。 “你也很想揍我的吧?”他突然說。 “沒有啊?!庇嗑喷鞯皖^。 “有也沒關系?!彼鹬?,看了她一眼,像是把她看透了,“我能理解?!?/br> 余九琪渾身不自在,徹底裝不下去了,她想反正喝完這杯奶茶再沒有交集,索性暴露出一絲本性里的逆反來,冷然反問:“你理解什么?” “理解你現在的態度?!?/br> “我什么態度?” “恨不得馬上就走的態度?!?/br> “呵,那為什么呢?” 他一頓,露出一種遇到對手般的驚喜,又抿唇僵硬笑了下,眼神輕飄看向窗外,臉上的傷讓他看起來有些疲憊,雖然他刻意輕描淡寫,但說出的那句話卻透著一股莫名哀傷: “因為我是殺人犯的親兒子啊,而你……” 余九琪瞪著他,他一頓,便把后面的話收了回去。 “你跟每個人都這樣說話嗎?怪不得會挨揍?!迸⒛懽痈鼔蚜诵?。 “你不怕我嗎?” “怕什么?殺人犯的兒子,也不是殺人犯?!?/br> 他怔了一下,眼里有光一閃而過。 “可我長得跟他像?!?/br> “是很像?!?/br> 余九琪受不了了,簡直有病,低頭一口氣把奶茶禿嚕光,吸管在瓶底戳出一陣暴躁脆響:“我喝完了。先走了?!?/br> 她真的先走出去,把毛線帽壓得更低,蓋住大半只耳朵,埋頭匆匆走向公交站。公交站離奶茶店有點距離,又入了夜,附近本就蕭條,深夜就顯得更空曠,周圍偶有路過的汽車,疾馳駛過后留下一片森然。 森然中,余九琪聽到身后有穩重的腳步聲,聲源始終離她兩米遠的距離,不近不遠,不疾不徐,像是兩個步履一致的陌生路人,恰好一前一后走在同一方向上。她有點意外,那么瘦的一個人,腳步聲卻堅實穩健。 頭頂一輪濁黃彎月,旁邊稀疏幾顆亮不起來的星星,霧靄薄薄低懸在遠空,沒有風,氣壓卻很低,這是每個東北孩子都極為熟悉的深冬天氣,低沉,靜悶,預示著一場大雪即將來臨。 她加快腳步,想趕在下雪前回家。 可突然,聽到路邊一聲痛苦的干嘔,像一記嘹亮鳴笛劃破大雪前的寧靜。 余九琪循著聲音看向右側,看到一排木柵欄旁邊的雪堆上倒著一個中年男人,身材高壯,一身軍大衣棉服,夾棉雷鋒帽,似乎吐了一口酒,然后載到在雪里,不動了。 周圍沒有行人,車也是零星而過,商場已經很遠了,柵欄那邊是冬荒的菜園。每個東北孩子也都知道,酒鬼如果睡倒在暴雪天的馬路上,是會活活凍死的。在東北,凍死并不是一個夸張的比喻。 可余九琪還是猶豫了一下,雖然很想救人,但也不免有擔心和顧慮,就在她原地糾結那一小會,身后那個瘦高的人忽然大步過去,去晃了晃那載倒的中年人,晃不動,把臉扮過來看了看。 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身子一頓,然后兩手夾著那醉鬼的腋下,費勁地把他往外拽,似乎要拖著走??赡侨酥鴮嵆林?,孫錫顯然很吃力,費了半天勁才堪堪挪出雪堆。余九琪嘆口氣,走過去。 她沒有馬上要幫忙,站旁邊說:“報警吧,警察會管的?!?/br> “來不及了?!?/br> 孫錫把人拉出雪堆后,讓他平躺在地上,摘下厚重的雷鋒帽,又把棉衣扣子解開幾顆,使勁向下拉毛衣領子,漏出通紅的脖子和胸口,然后探了探鼻息和脖子上的動脈。 余九琪見那人眼睛半閉半睜,嘴唇張開,卻看不見呼吸的動靜,忙問:“他怎么了?” “休克了?!?/br> 孫錫站起來四周看了看,突然抬腿兩個大步騰空翻過木柵欄,從冬荒的菜地里找到一個閑置的兩個轱轆的農用手推車,簡單清理了一下上面的積雪和雜物,拉著走過來。 余九琪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左右看了下,找到一個木柵欄的小門,趕緊去打開。孫錫從那門里把推車拉了出來,拉到中年醉鬼旁邊,彎腰去抬人。 “我幫你吧!”余九琪站在那人的腳前。 孫錫只抬眸看了她一眼,說:“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用力,要保證他身體是平的?!?/br> “好?!?/br> 余九琪兩手握住那人的腳脖,孫錫兩手放在他的腋下,霧越來越重了,他們隔著大雪前的疊疊霧霾,彎著腰看著彼此,眼神定定,藏著篤定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