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謁垂眸，思索了一陣：“所以你上次才說需要戰略層面的合伙人?！?/br>
    戴延達點頭：“我不排斥拿錢，因為我需要錢做投資，讓資金行之有效地流動起來。但我懶得跟他們多接觸，見人很煩……”

    說著他看了季謁一眼，說得冠冕堂皇：“你算是我接觸的人里看著比較順眼的?！?/br>
    季謁微笑：“謝謝你的肯定?！?/br>
    “我認識的人并不多，技術向的人已經都拉進公司里來了。我本來想讓小魏試試看去做這件事，但她拒絕了，她說希望能有更強的人來負責，讓她也能跟著學習?！?/br>
    說到這里，季謁終于發現了這段對話的違和之處。他的小半生，雖然過得不容易，在被人選擇這件事上卻始終在做 plan a，頭一回發現自己竟然是 plan b，還是因為一個小助理的提議才有資格成為候選人。而面前這個人竟然直接把這件事說了出來，季謁覺得有點好笑。

    戴延達直來直去，季謁決定也采取他的模式，直接開口：“那我可以這樣理解嗎，你有意向讓我來擔任這個位置。我們才見過兩次面。我對圖譜很熟悉，但你對我并不熟悉，迅速做決策對你來說并不安全，也不公平?！?/br>
    戴延達說：“我知道，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來任何一個候選人，我都不熟……正好我們彼此路徑一致，為何不立刻開始合作關系呢？”

    “你膽子倒是大?！奔局]說，“你就不擔心我不靠譜，或者心存邪念？我跟其他做戰略投資的人不一樣，你們的方向我是真的理解，你們的技術我是真的看得懂?！?/br>
    戴延達點頭：“你說的很對，所以我會設置半年的試用期，試用期和試用期結束后的正式 offer 都會有非常嚴格的限制條款。我每年花在法務上的錢可是很高的，在這些環節里不會有漏洞出現。同時，我還會聘請專業的團隊，對你進行嚴格和完整的背調。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就沒必要接著聊了?！?/br>
    季謁欣賞地看著他：“考慮得很對，任何一個真正對這件事有信心，對這次合作感興趣的人都不會不同意?！?/br>
    戴延達說：“那接下來我們再見三次，雙方覺得沒問題，就可以走流程了?！?/br>
    季謁好奇道：“為什么是三次，要在哪里見？”

    戴延達說：“能走到這里，智商已經毋庸置疑，大家都不是蠢人，也非絕世天才，大抵都在聰明的普通人范圍內。這個時候要看氣場是否合適，人品是否值得信任。所以小魏說，起碼還要做三件事看一看?！?/br>
    “第一件，就是讓你和我還用我們所有高管，以及核心技術人員，一起參與一次集體運動，比如打籃球、踢足球，看看你的領導能力和團隊合作能力。小魏說，球場見人品?！?/br>
    季謁手指敲著椅邊，示意他繼續說。

    “第二件，就是和我們一次喝一次大酒。做面向外界的工作，少不了喝酒應酬和社交，酒品也見人品?！?/br>
    說完，戴延達再次停頓下來，等待季謁的反應。

    季謁沉吟半晌，嚴肅地開口：“不好意思，這件事我拒絕。如果這是你們驗證合伙人的必要路徑，那這個 offer 我也拒絕。關于這份工作的職能和性質，我想我與你們的看法和需求并不一致。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我都不會認同在酒場上談生意這一套，這不符合我的價值觀?！?/br>
    季謁說罷，正想起身，禮貌與戴延達告別，就見他原本總是有些渙散的雙眼瞬間聚了光，臉上也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欣喜神色。

    戴延達說：“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我就知道你會拒絕。小魏提出可以用這兩個要求來進行第一輪測試，看看候選人的真實性格和意志力。她說，都走到了這一步，一般人肯定是不會拒絕的，那這樣的人也不是我們圖譜需要的人。我就知道一定會有正直善良的人來幫我們的?！?/br>
    “哈？”這下輪到季謁驚訝了，不僅對戴延達，還對他口中頻頻提起的小魏。

    他失笑：“圖譜真的很有趣。如果說在今天之前，我只是理性上覺得圖譜是一家值得投入時間精力的公司，現在，我從感性上喜歡和認同你們了?！?/br>
    戴延達語氣得意：“小魏提得這個方法真的管用，以后可以在招人的時候復制?！?/br>
    本來季謁和戴延達之間的氛圍就很自然，經此一役，兩邊更是有了相見恨晚的心情。季謁有些激蕩，追問道：“那第三件事呢，是什么？”

    戴延達笑道：“第三件事，就是讓你提出一件可以考評我們的事。我們之間是雙向選擇，這樣更公平?！?/br>
    季謁握緊拳頭。自從離開林霽予，只身一人赴美留學后，他經歷了太多事，卻很少再有會情不自禁握緊拳頭的時刻。

    季謁說：“我會珍惜這個機會的，讓我好好想一想?，F在，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br>
    要事談完，戴延達放松下來，拿起一旁卡通造型的小東西在手里捏來捏去，眼神又開始渙散：“你說?！?/br>
    季謁說：“這個位置，在你的預設里是拿年薪的對嗎？”

    戴延達點點頭：“正式合同里會有相應條款，滿足條件后可以兌現一些股份，這個部分會設置階梯?！?/br>
    季謁問：“你之前說不排斥引入外部投資。如果我說，我還想直接投一部分錢進來，又要坐這個位置，又要做股東呢？”

    戴延達抬起眼睛，審視著季謁，良久才開口：“那就等你真的坐穩這個位置之后，試試看又做裁判又做守門員吧。我也想看看你到時候會替圖譜做出怎么樣的決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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