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制作是能累死編導累死攝像累死后期累死老板的乙方行業，但也是用結果說話的技術活。趙子超確實有一手，在衛視時獎金就已經豐厚得嚇人，出來單干之后更是富得流油。

    和他的收入數量一起增加的，還有他的前妻和孩子。他離過兩次婚，分別得到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

    疫情前正是選秀節目的旺季，從說唱到男團女團再到樂隊，花樣層出不窮。他手握一個女團選秀的爆款 ip，正是春風得意，很快和一個在節目里露臉時間不超過 15 分鐘就被淘汰了的小愛豆結了第三次婚。辦婚禮時，小愛豆肚子里的胎兒已經快六個月。

    他第三個孩子出生沒多久，一檔選秀競品出了輿論風波，被責令停播，連帶整個選秀類型在市場上徹底涼了。宋倪跟林霽予吐槽，他的三寶是穢土轉生。

    林霽予知曉前情：“他又離婚了？”

    宋倪嗤笑一聲：“離個屁。他說他累了，不愿意再折騰?！?/br>
    “那他跟你表什么白？”林霽予氣憤地把筷子揮起，又輕輕落下，夾了一塊紅燒rou放進嘴里。

    “他說他這么多年，心都在我這里?！彼文哒f到這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來，“你說男的可笑不可笑？”

    “所以你就離職了?！绷朱V予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都 40 多歲快 50 歲的人了，人老珠黃，家里有個美艷小老婆，還惦記著外面的知性御姐，知軌出軌，罪不容誅！”

    “我最看不上跟下屬搞性緣關系的人，這是在權力結構中向下的性sao擾和剝削?！彼文哒f，“而且我們現在做的這檔滑雪綜藝，他非要明星和運動員組隊比賽的真人秀，模式土就算了，還要搞全男性陣容，一個女運動員甚至女明星都不要，你敢信？他真的老了，跟時代完全脫軌了，留給他的只有下坡路，只是他自己還沒認識到?！?/br>
    提起工作，宋倪有的是話說，如果不打斷，她能一個人說上一整晚。林霽予見縫插針地問：“那你想過離職之后要做什么嗎？不會要學人家出國讀書去 gap 吧?！?/br>
    林霽予自己有工作焦慮，一聽見誰辭職了，下一句話就是“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么”，聽到“gap”這個詞更是東亞之魂爆發，認為入不敷出靠存款過日子的生活方式簡直是歪門邪道。

    宋倪拿出剛才那段備采視頻，全然不覺得采訪對象說的話刺耳，抖 m 似的一臉興奮：“這個小姑娘太有意思了，我非常喜歡她，我打算拍她?！?/br>
    視頻里的女孩素著臉也能看出唇紅齒白，穿著寬大的長袖 t 恤，頭發亂糟糟地在頭頂扎成一團。她表情桀驁，嘴里的話和表情一樣尖銳。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要找我，無非是想消費我的痛苦?！?/br>
    “那些冠軍亞軍的不愿意來吧？你們就反其道而行，想找 loser 是吧？”

    “你們就吃我的人血饅頭吧?！?/br>
    小嗑一套接一套，一看就沒少在網上沖浪。

    一頓輸出之后，她像被抽走了力氣一般，突然停了下來。她低下頭，鏡頭只能拍到她的半張臉，抿著嘴，臉繃得很緊，到后面甚至有些發抖。

    這沉默很駭人。長久的靜止過后，她突然抬起頭，面目因忍淚顯得有些猙獰。

    “我會贏的?！?/br>
    “我會贏，就算不是現在?！?/br>
    林霽予瞬間汗毛倒立，有點明白了宋倪為什么被罵了還那么開心。

    林霽予也好奇了：“她是誰啊，你們從哪里找來的？”

    宋倪說：“她叫李莫飛，自由式滑雪運動員，她原本也要沖擊今年的冬奧會，對標項目就是谷愛凌參加的那幾個?！?/br>
    結合前后文，林霽予聽明白了：“最后沒能參加，是吧?！?/br>
    宋倪點頭：“對，她受傷了?！?/br>
    “那等養好傷，參加下一次比賽不就好了?！绷朱V予想當然，“雖然錯過家門口這次很遺憾，但她還年輕呢，總還有機會?！?/br>
    宋倪平靜地說：“作為運動員，她不年輕，現在已經 22 歲了。別說 26 歲沖擊冬奧，就她現在這個年紀，想進省隊都很難?！?/br>
    這下，林霽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了。

    宋倪的語氣卻輕松起來：“但我覺得她可以?！?/br>
    “她 17 歲才接觸滑雪，沒有錢，沒有裝備，一邊打工一邊自己練，18 歲就拿到了第一個全國冠軍。如果沒有受傷，她一定可以通過選拔，參加這次的冬奧，跟谷愛凌同臺競技。她是個天才?！?/br>
    “我辭職，也有她的原因。趙子超不拍她，我拍。我想拍她的個人紀錄片，看看她最后會走到哪里?！?/br>
    宋倪說：“我不信這個世界會浪費天才?！?/br>
    林霽予看著宋倪：“我相信你，也相信她……不過誰出錢？”

    宋倪一臉無所謂：“我等不了，李莫飛更等不了。我自己出錢，立刻開始，同時再看能不能找到錢?！?/br>
    林霽予感到一陣氣悶，撫住胸口，加重了語氣：“你不賺錢了，還要往外花，這里外里算下來，你的錢是按照兩倍速嘩嘩流出去的?！?/br>
    “你擔心的太早了?！彼文咄蝗粦n愁起來，“她還不讓我拍呢。她說我都不會滑雪，能拍出什么好東西來，讓我起碼能在雪道跟上她，再跟她提要求。所以我才要開始健身嘛?！?/br>
    林霽予了解好友：“那行吧，等我給你整個便宜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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