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既然你就鐵了心要跟他過,那你還老跟我說那些離婚的話做什么?以后別再給我打電話說那些有的沒的?!?/br> “我不愛聽!” 一種怪異激進的情緒充斥著胸腔,就好像程思敏的身份不是女兒,而是陳曉芬的情人,正在和父親爭奪母親的偏愛。母女之間的關系明明不該是這樣的,程思敏說完這些,心里也難受,特別想哭,一扭頭重重躺回床上,用枕頭把自己的臉埋起來。 惡聲惡氣地說:“你能不能出去,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br> 陳曉芬聽到她的話,像是喉嚨里被掖了一塊大石頭,她先是死死地板著臉,而后眉毛上挑,冒出一句悲涼的反問:“你現在出去學壞了,說話怎么沒人樣?” “你也知道外面人看我笑話,你是我丫頭,這些話我不跟你說,我能跟誰說呢?” “啥時候當媽的想和自己的丫頭說兩句話,還得瞻前顧后的,我沒說我鐵了心要和他過,我是看看他之后的表現?!?/br> “再說,離婚是那么簡單的事?我這么大歲數,跟他離婚了,我去投靠誰呢?我一個人老老的,手里也沒多少錢,還帶個孩子。小寶過幾年馬上就要念小學了,我不害怕嗎?” 程思敏的情緒就像母親手里的毛線團,陳曉芬幾句話,她又激動地從床上立起來吼:“你有啥可怕的,不是還有我嗎?我還能讓你睡大街?離了婚你就跟我走,租約到期我就換個大房子,咱們三個住一起,互相還有個照應?!?/br> 陳曉芬眉毛顰起來,對于程思敏的許諾不是很放心,“我跟你走算咋回事,你一個人都照顧不了自己,要是你結婚了,有自己的房子,有男人,我去給你帶孩子那就是另說?!?/br> 說到這里,陳曉芬立刻扭轉話題的方向,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出給她看,“說到結婚,這不,你爸昨天給你尋了幾個相親對象。他這回可下功夫了,你別老說他心里沒你。他咋不想你過得好?” “工商管理局審年檢的小伙子,個子不高,但是書香門第,父母都是政府部門快退休的,人家看了你的照片可喜歡了,說要是成了可以給你在就近安排個工作?!?/br> “這個要是不滿意,還有這個,個子高,長得也不錯,學歷是低了點,可家里有錢。咱們家這個房子就是從他叔手里買的,人家是這片地方的大戶,每個月收租子都夠十口人吃喝了。你想生幾個孩子都不是問題?!?/br> “這不你正好回家嗎,抽空跟著見一見?!?/br> 陳曉芬喋喋不休,臉上重新迸發出新的光彩,可程思敏的臉逐漸暗淡下去,因為前幾個月,陳曉芬還在一次電話中告訴程思敏:家里的營業執照年審有點問題,政策變更,附近買房的店主們有些擔心以后房子的歸屬問題,想要集體找律師和村委會再簽一個公證書。 而擺在她面前的,正好是跟這件事有關聯的兩個相親對象。 let it go小寶版 即便是再嘴硬,世界上哪有人真的不渴望被愛。 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美麗還是丑陋,聰明還是愚蠢,只要被愛,本身就是一種可以打破賽道和壁壘的托舉。 愛是萬能光環,能穿透一切社會法則,讓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也能擁有自洽的幸福。 而每個人可獲得的最初始,最不受條件限制的愛,不就是家人能給到他的嗎? 只要還能確認父母對自己的愛,那么這個人的心里總歸有一份與世界對抗的底氣,不會太過糟糕。 程思敏以往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她是父母的孩子,無論發生了什么事,父母總歸是愛她的。 沒有把她成長時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是因為他們有自己生活的觀念,沒有在她的教育上多做投資,是因為他們不懂高考對于孩子來說是張重要的門票。 總是貶低她,用付出去恐嚇去勒索她,是因為他們小時候也是那樣被打壓著過來的,不懂更科學的,鼓勵式的愛人方式。 更喜歡meimei也沒關系,誰讓她是jiejie呢,前十幾年她已經獨占了父母的愛,已經夠多了。 再偏心又能怎么樣呢?一脈血親,不會害她。 只要不鉆牛角尖,她就還可以得到一份自滿的資格,她也是被父母愛護的小孩。 所以程思敏沒有說出那些顯而易見的,傷人的控訴,她沒問陳曉芬是不是為了店面今后的生計而讓自己去跟這些人相親,她也沒問,在陳曉芬心里,母女二人之中,到底是誰的幸福更為重要。 程思敏只是拒絕再和她閑聊,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我不見”,就從床上站起來開始推搡陳曉芬出臥室。 陳曉芬舉著照片不走,看表情是意料之外,沒想到程思敏會拒絕。 “為什么不見?你眼光這么高?哪一個都看不上?” “第一個是不如你高,但第二個小伙子真長挺好,就皮膚比你黑一點,黑點健康。還是說你挑人家學歷?這年頭遍地都是大學生,學歷有啥重要的,大學畢業不一定比他賺得多?!?/br> 又來了,那種連父母都覺得她不配的感覺又來了,程思敏煩躁至極,簡直后悔一時心軟,提前回家過年,她就不該自作多情地以為母親會依仗她的力量。。 她狠狠把陳曉芬從床上扯起來諷刺道:“你真夸得出口。一個一米五,一個初中畢業,什么歪瓜裂棗都介紹給我。大學生多怎么了,學歷不值錢又怎么了,西大再次好歹是個 211,也是我高考時拼死拼活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