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牛叔中午一點回來，到時候我們坐他的車去機場?！?/br>
    “好?！?/br>
    “奶奶你先休息，我去做飯，奶奶想吃什么？”

    “吃一頓好的，要走了，和孫女吃一頓好的?！?/br>
    “什么要走了，是去北京，不許說走不走的?！?/br>
    “好好好?！?/br>
    謝奶奶坐在屋子里床邊，露出一抹微笑，穿著那套幾十年前的衣裳，這套衣服穿過兩次。

    一次是拍照片的時候穿過一次，那一次一家三口團聚了。

    一次是現在……

    聽到廚房傳來孫女哼著歌。

    噠～

    一滴眼淚從眼睛滑過滄桑的臉頰，滴落到蒼老的手背上。

    不及片刻，謝奶奶感覺到心坎一緊，身體各機能急速衰弱。

    她起身，扶著墻，一瘸一拐的摸索走出臥室。

    謝婉憐看到奶奶出來了，趕忙從廚房走出來扶?。骸澳棠棠愠鰜砀陕?？”

    “我早上的藥忘了吃了?！?/br>
    “奶奶你早上已經吃過了?！?/br>
    “我吃過了嗎？”

    “噢……”謝婉憐苦笑一聲，腦子已經開始迷糊了，“待會要吃藥的時候告訴奶奶，知道嗎？”

    “嗯?！敝x婉憐重重的點點頭。

    謝奶奶記住吃藥，因為吃了藥身體就會好，就有時間去北京看升國旗。

    謝婉憐攙扶謝奶奶在客廳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謝奶奶握著水杯，道：“婉憐，飛機去北京要多久？”

    “三點半的飛機，兩個小時就到了，明天早上就可以看升國旗了?！?/br>
    “嗯，那就好?！?/br>
    “阿燦在帝都嗎？”

    “他不在?！?/br>
    “你能不能把他叫上，一起去看升國旗?！?/br>
    “我打電話問問班長有沒有時間？”

    “你就說我請他去看升國旗?！?/br>
    “我打電話問問題?！?/br>
    謝婉憐拿起電話走到院子里給林燦打電話，回頭看了眼坐在客廳的奶奶，謝婉憐不知道奶奶如此執著要林燦一起去看升國旗。

    嘟嘟嘟……

    電話撥打了過去。

    此時。

    林燦正在魔都機場候機，準備回云川。

    沒叫蒂芙尼排私人飛機來接自己，私人飛機的癮過了，便回歸平常了。

    電話響了。

    林燦微笑，接了起來：“婉憐想我了？”

    “班長，你在忙嗎？”

    “不忙，在機場等登機回云川?！?/br>
    “我……我……”

    “我什么我，說！”

    “我……奶奶想去天安門看升國旗，她邀請你一起去?！?/br>
    “好呀，時間訂了嗎，沒訂我這邊安排，派私人飛機來接你們，我們一起去帝都玩?！?/br>
    “訂了，我和奶奶今天下午就要去了，奶奶說邀你一起?！?/br>
    “訂那么急？行，我改個機票，直接去帝都，在機場等你們?！?/br>
    “好，那拜拜?！?/br>
    “呵、拜拜？我們就沒點事情聊嗎？”

    “聊什么呀？”謝婉憐紅著臉，說情話向來不是謝婉憐的強項。

    她是最害羞的一個姑娘。

    叫床都很害羞。

    “比如這么久沒見我，你難道不想嗎？”

    “想，下午就能見面了，見面說吧?！?/br>
    謝婉憐實在是不好意思在電話里說情話。

    “好，下午見面聊，你照顧好你奶奶?！?/br>
    “嗯，拜拜?！?/br>
    謝婉憐正要掛斷電話，突然聽到身后“匡倉——”一聲，猛然回頭，看到謝奶奶手中杯子落地打碎了，謝奶奶整個人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奶奶——”

    謝婉憐沖了上去，把謝奶奶扶住，剛才還紅光滿面的謝奶奶，此時精神氣蕩然無存。

    “喂喂喂，怎么了？”電話里傳來林燦的聲音。

    “我奶奶不好了?！闭f完，謝婉憐掛斷電話，趕忙撥打120。

    ……

    魔都機場。

    林燦蹙眉，想起昨晚右眼皮一直跳，加上謝奶奶身子本就不好，突然要去天安門看升國旗，心里一緊。

    林燦起身徑直往服務中心走。

    “包機，去黑省?！?/br>
    不改航班了，直接包機，一趟飛機也就幾十萬，這錢林燦花得起。

    “婉憐，等我，我來了?！?/br>
    ……

    ……

    半個小時后，謝婉憐家。

    救護車走了，牛嬸牛叔以及村上一些老年人都在謝婉憐家。

    謝奶奶油盡燈枯了，沒必要再醫了，救護車所以走了。

    生老病死，自然規則。

    謝奶奶坐在椅子上，靠在謝婉憐懷里，伸手摸了摸謝婉憐的臉：“阿燦什么時候來？”

    “快了，很久就到了，奶奶你不會有事的，嗚嗚嗚……”謝婉憐眼睛都哭腫了。

    其他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了，只是唏噓不已。

    只是守在這位老人身邊，等著送最后一程。

    ……

    下午2點半。

    一輛出租車停在村口，林燦來過自然是記得謝婉憐家是哪一棟，一路跑進來，看到很多人圍在謝家。

    走進人群，看到倒在謝婉憐身上的謝奶奶，林燦佩服的人不多，謝奶奶是一個。

    一個六十歲的老人，撿到一個棄嬰撫養長大，還成為了大學生，這個絕對值得林燦佩服。

    林燦擠出一抹笑容：“謝奶奶?！?/br>
    “阿燦你來了……”謝奶奶疲憊的伸出手摸索，林燦握住。

    “阿燦打擾你了，讓你大老遠跑一趟?！?/br>
    “不打擾，我特意來接你和婉憐去天安門看升國旗，我們去北京玩幾天?！?/br>
    “是啊，謝大嬸打起精神來，玩幾天回來身體就好了?！迸鹫f道。

    謝奶奶苦笑一聲：“總歸是去不了，唉……咳咳咳……”

    說到這里，劇烈咳嗽起來。

    謝奶奶又摸索到謝婉憐的臉龐，一點一點的撫摸：“婉憐別哭了，奶奶老了，死是必然，沒什么哭的，我這個瞎子老太婆就想看你一眼，看看你現在長什么樣子了，記住你的樣貌，以后下去陪你謝爺爺你謝爸爸，我好跟他們說孫女長什么樣子?！?/br>
    謝婉憐止不住的哭。

    林燦沒安慰，因為現在這種情況安慰最扎心，哭反而好一點。

    “唉……”老人一次次的嘆息，道盡了她無盡的遺憾，又伸手握住林燦的手，把林燦的手和謝婉憐的手握在一起，“阿燦，拜托你招呼我孫女?！?/br>
    “好，我一定會照顧好婉憐?！?/br>
    “謝謝，唉……她不容易的，跟著我受了這么多年的苦，咳咳咳……”說到這里又咳嗽幾聲，身體越來越虛弱，“如果有一天找到她父母，你燒紙告訴我一聲，孩子畢竟要有父母的才不是孤兒?！?/br>
    這話林燦點頭，沒父母就不是孤兒。

    “找什么找，那種父母找來有什么用?！贝藭r，牛嬸怒道。

    牛叔拉了拉，牛嬸甩開牛叔的手：“親生女兒都能扔，這種父母不找也罷，我說的是事實，謝大嬸你找了一輩子林妙妙，她如果有心，一定會出現了，怎么現在還沒找到，說明她就沒心找女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