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時刻 第200節
于是他把敲出來的一大堆全都刪了,倔強地在南嘉面前維持了酷哥最后的體面。 [小乙:嗯,我就喜歡這樣的。] 秦一隅本來一直笑話倪遲,忽而轉過頭,磕了一下南乙的腦袋。 南乙有些莫名,鎖了屏抬頭沖他挑了挑眉:“干嘛?” 他轉過臉,兩手捧著南乙的臉,像是下一秒就能蹭上來似的。 “你怎么不笑???” 南乙立刻推開了他,生怕他在這么多人面前突然親自己。 “你也喝多了?!?/br> 秦一隅確實喝了不少,說起話來都有些大舌頭:“哦!我知道了?你就是……” “就是什么?”南乙也沒指望他能在喝得爛醉的時候說出什么正經話,清醒的時候都做不到。 秦一隅勾起嘴角,路燈散下來的暖黃色燈光將他染過的卷發照得晃眼,每一絲都透著金色的光芒。 而他張開嘴,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舍、不、得?!?/br> 清醒的南乙卻微微一愣。 他沒想到自己的沉默居然會被一個醉得一塌糊涂的家伙完全拆解。 秦一隅說完便倒在他身上,伸出雙手緊緊抱住,臉在他肩窩蹭了蹭,選了個合適的位置埋好。 “小乙不怕……”他口齒不清,含糊地好像在說夢話。 “大家……會再見的?!?/br> 南乙嘆了口氣,一邊用手指偷偷卷著秦一隅的頭發絲,一邊自言自語:“應該錄下來的?!?/br> “嗯?” 應該錄下來發給南嘉,告訴她這個人真的沒那么神經,他也有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優點,而且他真的非常愛我…… 算了。 這樣更像狡辯了。 秦一隅從他肩窩抬起頭,迷迷瞪瞪望著南乙,眨了眨眼問:“你怎么又笑了?笑什么……” “沒什么?!?/br> “說啊?!鼻匾挥绾茸砹讼駛€小孩兒似的,“你把我急死了?!?/br> 南乙勾著嘴角,靠到他耳邊小聲說:“就是突然有點兒想親你?!?/br> 話音剛落,秦一隅直接就湊了上來,但被南乙用手掌擋開,推了回去。 “但現在不行?!彼似^,笑著說。 幾分鐘后又收到了新消息,但南乙顧著和秦一隅鬧,沒工夫查看。 [姐:你喜歡就好。] [姐: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其實還挺開心的。一想到你,我就總擔心,一個人要是長時間泡在過去的傷痛里,就算哪天真的走出來了,解脫了,可能也習慣不了,說嚴重點兒,沒準兒會喪失感受到快樂的能力呢,這多可怕啊。還好現在,你身邊有一個能讓你慢慢習慣去接受幸福和快樂的人,這樣我就放心了。] [姐:晚安小乙,睡個好覺。] 一大幫子瘋瘋癲癲的家伙離開后,這條街空下來,比往日更蕭條,更沉寂。 所有樂手搬離園區的那天,門口的粉絲哭得稀里嘩啦,仿佛真正離開的人是她們似的,戒斷反應重得不得了。 網上的樂迷也沒好到哪兒去,明明已經官宣停播兩周了,還在意難平。甚至有疑似cb的工作人員出來爆料。 [出事兒之前的那個直播淘汰賽,不是有兩支樂隊沒來得及公開現場票數嗎?其實當時已經統計出來了,wxjl是960票,hxsk是1027票。] [woc所以恒刻是全場第一???] [草,我看到這個全場第一更意難平了,恒刻的全勝號啊] [啊現場壓票那么嚴重,海鮮燒烤都有1000+的票數嗎???] [算了一下2組四支樂隊總票數是2548,1組三支總票數是2448,加上殷律挑戰成功,所以如果當時直播繼續下去,還是不燼木淘汰……其實恒刻已經盡力拉平差距了,畢竟只有三支樂隊,這個賽制就不太公平。] [好多1組的樂迷都沒被抽中,這樣都只有一百票的差距,如果公平點,說不定1組真的能以少勝多。] [不行我得緩緩,《幻音》但凡是第二我都不至于這么不甘心] [《幻音》不可能第二的,能搜得到的現場repo都一致公認幻音全場最佳,也是目前為止熱度最大后續討論度最高的live] [唉該死的節目組該死的前金主,局子里蹲一輩子都彌補不了我的遺憾!] 而除此之外,在此期間,另一件事也登上熱搜。 [秦一隅手傷] 最開始是某些論壇有人爆料他之前提到的手傷是假的,只是為了給后來揭發南乙被潛規則的事做出的鋪墊,后來越傳越離奇,甚至有人說秦一隅就是為了賣慘,給恒刻之后必將進行的巡演攢流量。 但也存在很多不相信的聲音。 [秦一隅和賣慘這兩個詞放在一起真的是好新奇的搭配呢] [但是他確實在比賽期間都沒有彈吉他啊,就他的脾氣,他忍得了不彈??他不給你彈出花不錯了。] [怎么感覺就是有預謀的黑水軍啊,話術都差不多,該不會我們出道全勝的新人樂隊真的要巡演了吧?] 但當事人秦一隅對此并不在意,正松弛地在嚴霽家里吃火鍋。 “你這是買了多少牛rou???”嚴霽一盒一盒拆開,“這么多種,之前你說要我幫你收的那個大快遞,不會就是這些牛rou吧?” “不是啊?!鼻匾挥绫緛砬兄骷t柿,說起這個突然抬起頭,用腳把廚房門關上,“那個快遞好像明天才到,你一會兒可別說漏了嘴讓小乙知道啊。沒告訴大喇叭竄天猴吧?” 聽到這個外號,嚴霽被逗笑了,嘗了一口鍋底,把整鍋湯轉移到電火鍋里。 “沒有,放心吧,不過他明天也在這兒,會不會直接把你快遞拆了我就不知道了……” “嚯,這意思是炮仗同志今兒在你家過夜?可以呀小嚴?!鼻匾挥缜粪侧沧擦俗矅漓V的肩。 “喝大了送他回學校也不方便,上次就差點兒鬧笑話,站在宿舍樓底下拽著我哇哇大哭,整棟樓都聽見了?!眹漓V瞥了一眼,“你要想過夜,客房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但如果是兩個人一起,就只能睡素覺?!?/br> “嘖?!鼻匾挥缗牧伺乃男乜?,“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是東西?下回我也拽著你在你家入戶大堂哇哇大哭,讓整棟樓看你笑話?!?/br> 嚴霽是真相信這人做得出來:“別,我謝謝你?!?/br> 他們倆從廚房出來,把食材都擺好準備開涮,但南乙和遲之陽的游戲交戰正酣,兩人頭都沒抬一下,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專注得不得了。 兩分鐘后。 “?。?!”遲之陽一頭撞在沙發上,氣得左手打右手,“服了啊我怎么又輸了!氣死我了!” 南乙淡定地拽他起來,拉到餐桌前吃飯。本來正因為輸了游戲傷心沮喪,食欲不振,神情恍惚地吃了一口嚴霽涮好的牛rou之后,遲之陽立刻復活了。 “我cao這rou真好吃!小乙快吃!” “你怎么不讓我吃?”秦一隅用筷子打著他的筷子。 “我不讓你吃你就不吃了嗎??” 見南乙被兩人吵得頭疼,嚴霽笑著轉移話題:“這兩天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一隅,你不打算解決一下嗎?” “什么沸沸揚揚?”遲之陽問。 秦一隅挑事兒:“他說你是沸羊羊?!?/br> “你!” 逗完遲之陽,秦一隅才認真道:“我知道啊,就我手傷的事兒嘛,放心,我有分寸,一會兒吃完飯我就把之前治療的ct啦病歷啊什么的都發過來,我發小那兒還有我當時復健他拍的視頻呢,我全給發上去,愛信不信?!?/br> 南乙有些難受。 手傷在秦一隅心里始終是個疙瘩,是一開始甚至會因此放棄音樂的坎兒,自尊心和驕傲讓他硬生生瞞了這么久,卻為了他的復仇計劃,硬生生向所有人揭開這個傷疤。 現在還遭到質疑,換做以前的秦一隅,早就發瘋了。 “這一次的討論來得莫名其妙?!眹漓V給每個人倒飲料,“應該有人在背后搞鬼?!?/br> 秦一隅給他夾了滿滿一筷子牛rou:“不是應該,就是事實,而且我知道是誰?!?/br> “你知道?”遲之陽好奇,耳朵尖兒跟著動了動,“誰???” “無落的經紀人吧?!蹦弦艺f。 “沒錯,就是他?!鼻匾挥缈吭谝巫由?,盯著咕嚕咕嚕煮著的火鍋,“離開cb之前,許司找到了我,把這幾年他收集的一些資料給了我,里面很多都是當年于昇非法轉移我音樂版權的證據。這事兒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于昇發現了,他現在也一腦門官司,怕我找他麻煩,所以主動打電話找我了?!?/br> “他還有臉找你???”遲之陽筷子往桌上一砸,“讓他去死!偷人東西的狗玩意兒……” 秦一隅笑了,繼續說:“他說想和我私了,再簽一份轉讓協議,把這些版權轉回給我,然后表面上誰都不要再找誰的麻煩,粉飾太平?!?/br> 他可是寧愿玉石俱焚的人,私了?怎么想的?南乙想笑。 “我怎么可能答應他?我不僅要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還要告他,讓他賠錢,還要舉報他和陳善弘之前搞得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也讓他入個編制,吃吃國家飯?!?/br> “所以,你沒答應他,他就找你麻煩了?”嚴霽說完自己都笑了,“好蠢,他以為這樣就能影響到你嗎?” 遲之陽拿起筷子繼續吃:“是啊,你又不是第一次挨罵了?!?/br> 秦一隅怎么聽都覺著這話不像是夸他的。 “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就想撕破臉吧,無所謂啊?!?/br> 嚴霽頓了頓,又問:“既然要打官司,你有沒有想過,找到你爸,畢竟當初是他簽的合同?!?/br> “我找了啊?!鼻匾挥缒樕蠏熘喈敓o所謂的笑,“可惜啊,他死了?!?/br> 飯桌上忽然靜下來,只剩下火鍋沸騰的聲音,咕嚕咕嚕,熱汽繚繞。 “這是好事兒??!干嘛一個個露出這種表情?!鼻匾挥缒闷鸨?,挨個挨個碰了他們仨的玻璃杯,“我甩掉了一個定時炸彈,你們應該替我高興才對?!?/br> 南乙始終側著頭,盯著他的臉,心跳得緩慢。 “怎么查到的?” “林逸青托人在國外的賭場找了個遍,發現他一年前就死了,嗑藥過量猝死的。別說,這個死法還挺搖滾的,國外好多樂手都這么沒的?!鼻匾挥缱旖侨耘f勾著笑,任誰也看不出坐在這吃飯聊天的,是一個徹底沒有了父母的孩子。 說完,一只手伸過來,摸了摸他的后背。 就知道,一旦說出來,最難受的一定是南乙。事實上,秦一隅早就料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他的直覺一直很準,始終覺得,自己現在又站在聚光燈下,收獲了名利,他該死的親爹不可能不回頭來找他麻煩。 除非是死了。 沒想到還真被他猜中了。說實話,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秦一隅不覺得傷心,反而有些麻木,過了一會兒,他開始為自己的麻木而傷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