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雙驕 第43節
清純至極,也誘惑至極。 熟悉的氣息逐漸逼近。 覓瑜輕顫睫翼。 她仰起頭,閉上眼。 輕柔的回答如柳絮般飄散,消弭在唇齒之間。 “紗兒的一切,都是瞻郎的……” 一個綿長濕熱的吻。 結束后,盛瞻和稍稍與她拉開距離,拇指摩挲上她的唇瓣。 意識到他的暗示,覓瑜的臉色愈發羞紅。 他微微一笑,拉著她行至榻邊,他在榻上坐下,她跪坐在他的跟前。 入夏后,覓瑜的穿著輕便了不少,盛瞻和只是握著她的手腕,與她相隔一層袖袂,她就能感受到自他掌心傳來的熱度。 好在寢殿內鋪著一層柔軟的地毯,她跪坐在地上,倒也不覺得膝蓋有多么難受。 只是臉頰嫣紅了一片,羞赧于即將發生的事情。 “瞻郎……”她細聲輕喚。 “好紗兒?!笔⒄昂偷氖终茡嵘纤哪橗?,聲音在低啞中含著蠱惑,令人暈眩,“來?!?/br> 覓瑜輕緩地眨了眨眼。 最終乖巧地垂下首,沉入身前人寬大的手掌里。 …… 在盛瞻和的幫助下,覓瑜順利辦妥了賞花宴的一切事宜。 就是付出的代價有點大,從一種形式的身心受累變成了另外一種,唯一的好處是有太子殿下給她把關,她不必怕把事情搞砸。 時值仲夏,瓊花園內百花盛開,美景奪目,可惜日頭太烈,眾人只陪著皇后賞了一輪花,就熱得有些受不住。 見狀,覓瑜領著眾人進了南湘殿。 南湘殿三面環水,地處陰涼,才一入殿,就有涼風習習而來,好不舒適,殿里又提前備好了冰鑒瓜果,嘗之口蜜心甜,氛圍霎時松快了不少。 賞花宴的主角也沒有缺,整座殿內裝飾一新,處處以花點綴,放置花景,繁而不贅,艷而不雜,花香濃淡相宜,沁人心脾。 皇后環顧一圈,滿意地點點頭,稱贊:“好孩子,你有心了?!?/br> 覓瑜垂首,謙虛一笑:“母后謬贊?!?/br> 在宮侍的唱喏下,不少與花有關的精致吃食如流水般被呈上,眾人分席入座,開始品酒賞花。 舉凡宮宴,都少不了敬酒祝詞,覓瑜身為太子妃,品級僅在皇后之下,又是這場宴會的半個主人,自然受了諸多命婦的祝賀,喝了好幾盅酒。 她不常飲酒,此時喝多,難免有些不勝酒力。 恰逢宴席過半,一列舞女旋轉而入,以舞蹈講述百花仙子的傳說,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她便趁著這個時機悄然離殿,準備去外頭吹吹風,醒醒酒。 殿外立著三兩貴女,約莫都是出來躲清凈的,在見到她后連忙行禮問安。 覓瑜擺擺手,免去她們的禮,正欲準備去往別處,忽聞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見過太子妃?!?/br> 她驚喜回頭,盈著笑看向來人:“嫻jiejie?你怎么來了?” 晏嫵嫻抬起頭,沖她一笑:“自然是跟在太子妃后頭過來的?!?/br> 覓瑜一怔,道:“jiejie有事找我?” 晏嫵嫻拉過她的手:“這邊說?!?/br> 兩人往偏僻處行去,宮侍遠遠綴在后頭,給主子留出私語的空間。 南湘殿西面有一座浮水廊橋,連接著不遠處的湖心亭,橋邊纏滿綠藤,映襯著清澈的湖水,頗具韻味。 晏嫵嫻帶著覓瑜行橋而過,邊走邊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許久不見你,有點想念,想同你說說話?!?/br> 她故作哀嘆:“怪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從你與太子殿下成親,就窩在東宮里不出來了,若非此次宴會,我還不知什么時候能見你一面?!?/br> 聞言,覓瑜有些耳熱。 她的確是在嫁給盛瞻和后,把一顆心撲在了他的身上,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且他們成親才兩個月,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她分不出心神也是正常的…… 當然,她不會臉皮厚到這般回答,遂道:“我初入東宮,對許多規矩都不甚熟悉,不敢輕縱,等我熟悉了,再找jiejie敘舊?!?/br> “而且jiejie這話說得也不對,半個月前,宋夫人一案時,我與jiejie不是見過?” “那是為了破案,怎么能同尋常見面相比?”晏嫵嫻道。 覓瑜想了想,覺得也是,就換了件事情說:“我雖然沒有空去見jiejie,卻托人給jiejie傳了口信,jiejie可曾收到?” 這話一出,晏嫵嫻的神情立即變得別扭起來。 她不自在地看向別處,裝作欣賞風景。 “收到了。我——我去了你說的地方,同你哥哥見了一面?!?/br> 覓瑜關切地詢問:“怎么樣?還好嗎?” 晏嫵嫻含糊回答:“也——還行吧。你哥哥的性格與我想象中有些不同,挺沉默寡言的,模樣倒是英俊……” “不過行動力很強!那次我們遇見了一個小賊,我還沒出手呢,你哥哥就先抓住了,讓我懊惱了許久……” 二人行至湖心亭邊,晏嫵嫻先一步邁入亭中,在石凳上坐下,旋即又站起來,側身請過。 “哦,忘了你已經是太子妃了,該你先坐。太子妃請坐?!?/br> 覓瑜失笑:“你我姐妹之間,何必論這些虛禮?” “要論的,要論的?!标虌硧挂槐菊?。 “我來赴宴前,我爹對我耳提面命,讓我放點心在身上,別把大大咧咧的毛病帶到宮里,宮中規矩重,不容我輕忽怠慢,說得我好像沒進過宮一樣?!?/br> 她說完最后一句話,豪邁地一揮手,盡顯英姿颯爽之氣,與循規蹈矩半點不相干。 覓瑜莞爾:“嫻jiejie素來爽直,不愿與人虛與委蛇,晏伯父有此擔心也很正常,不過jiejie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我不是那等看重規矩的人?!?/br> “我知道,所以我也就做做樣子,免得被外頭的宮侍看見,傳出我不敬太子妃的謠言?!标虌硧沟?,再度請她先坐。 覓瑜也不推辭,當了兩個月的太子妃,她已經逐漸習慣這重身份,也習慣了它帶來的一切。 坐下后,姐妹二人說起了閑話。 或許也不算閑話,乃是宋夫人的近況。 宋夫人得救后,許太師激動不已,喜極而泣,也不叫女兒回夫家,直接留在太師府里,請了神醫祝晴為女兒診治。 診斷的結果不太好,宋夫人屢遭jian人侵害,無論身體還是心理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身上的傷可以治好,心上的傷就需要心藥了。 可是心藥上哪里去尋呢?遭受這樣的事情,對任何女子而言都是一場噩夢,叫人如何看開? 宋夫人在被救回家的當天晚上,就拿剪子割了手腕,幸好侍女發現及時,祝晴又還沒有離府,才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醒來之后,宋夫人還想尋死,面對眾人的勸阻,她哭著道:“經歷這樣的事,還叫我活著做什么?讓我成為笑話、讓許家成為笑話嗎?倒不如死了干凈!” 許太師亦悲痛落淚:“為父年過半百,只有你一個孩子,若你去了,叫父親怎么辦?我兒忍心讓父親白發人送黑發人,從此孤苦一生嗎?” 宋夫人伏身在榻,哀慟而泣。 在那之后,宋夫人不再尋死,有藥喝藥、有膳用膳,身子很快好了大半。 但她也不再開口說話,成天到晚歪在榻上,看著床簾紗帳發呆,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沒有半絲精神。 許太師為此憂心不已,派人請了女婿過來,希望女婿能寬慰女兒幾句,讓她看開一點。 沒想到宋夫人不僅閉門不見,甚至在半個時辰后差侍女送來口信,道,她現在已非清白之身,不配為妻,自請下堂。 聽到這里,覓瑜忍不住詢問:“宋編修他……對于宋夫人這一樁事,是什么看法?” 第46章 和正虛觀一樣, 圣上封鎖了宋夫人一案的消息,沒有透露具體情況。 但一如正虛觀流言蜚語不歇,宋夫人一案本就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宋家甚至連白事都做了, 陡然聞訊宋夫人沒有遇害, 眾人焉能不生出各種猜想? 更不要說,當初宋夫人失蹤于山匪之手,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被擄走兩個月,又在正虛觀一案發后得救, 這中間的關聯,誰能不往意味深長的方面去想? 雖然皇后明令禁止亂傳流言,可這種事怎么止得???終究只是面上消停, 私底下依然不斷。 所以宋夫人才會尋短見, 她的清白被毀, 名聲也差不多盡毀,她的一切都被毀了, 這讓她如何承受得??? 晏嫵嫻道:“許太師自然問過宋編修的態度,宋編修表示并不介懷,太師才放心讓他去見了宋夫人,沒想到被宋夫人拒之門外?!?/br> 覓瑜聞言, 稍稍松了口氣,既為宋夫人感到寬慰, 沒有在經歷這等事體后又被夫家厭棄, 也有些驚訝,詢問道:“jiejie怎么會知曉這些內情?” 晏嫵嫻道:“這正是我同你說起這樁事的緣故?!?/br> 原來, 眼看著女兒誰的話也不聽、誰的面也不見,許太師愁慮難解,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長安府尹家的姑娘,當初把女兒從暗室中解救出來的晏嫵嫻。 想著,也許女兒愿意賣救命恩人一個面子,許太師親自登門拜訪了晏府,請晏家大姑娘見女兒一面,好歹勸上一勸。 晏嫵嫻大倒苦水:“我哪里會勸慰人?當時就想回絕,可我爹直接替我把話應下了,還說什么,‘小女一定盡心竭力,勢必不叫令嬡再生喪氣之心’?!?/br> “你聽聽,這都是什么話?我爹平時對我橫眉豎眼的,覺得我渾身毛病,巴不得我不要出去丟人現眼,這會兒倒放心把我丟出去,面對——唉!” 覓瑜關切道:“jiejie見過宋夫人了嗎?” 晏嫵嫻道:“見過,不然我上哪里知道這么多內情?都是聽宋夫人身邊的丫鬟說的?!?/br> 覓瑜又問:“宋夫人情況怎么樣?” 晏嫵嫻搖了搖頭,道:“不太好。她倒是沒有拒絕見我,但也不過當我是一個木頭人,無論我說什么、做什么都不應?!?/br> “我又和她不熟,又不敢隨便說話,只能撿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說說,甚至想著她素日里的才名,拿了一本詩集去請教她?!?/br> “她那回倒是理我了,還破天荒叫人磨墨,寫了一首詩。我當時高興極了,以為她終于有了點精神,沒想到——沒想到——” 她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方繡帕,遞過來:“你看看吧,這是宋夫人寫的詩,我沒敢叫別人知道,尤其是許太師,生怕太師看了之后和我著急?!?/br> 覓瑜接過,展開一看,立時明白了對方為何會有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