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時容與……早就想起了一切,不會再信晏誨了。 這世間的人不懂時容與,可他懂,時容與冷心冷情,雖然不能用睚眥必報去形容他,但也絕稱不上溫順良善,他不該賭。 但木清霜還是分了神,他怕梁郁對晏誨出手,他一定救不及。 梁郁卻根本沒有對晏誨出手的打算,一個廢人,已經輪不到他分心去處理他了,故而他抓住了木清霜的分神,魔氣瞬間朝著霜雪涌了過去,破開層層屏障。 晏誨眼睜睜看著天邊的那抹霜雪落了點點梅花,雪色與綻放的紅梅好似一副極美的景致,卻刺痛了他的雙眸。 木清霜白發散落,鮮血順著嘴角滴落,那奔涌而來的魔氣被他揮散,卻也在同時傷到了他,醉月劍半撐在地上,他望向晏誨,安撫般投去一個目光,下一秒,梁郁已至身前。 木清霜瞳孔一縮,到了他們如今這個境界,每一次的交手都是魂飛魄散的下場,不拼盡全力,便是你死我活。 他飛身而起,再度同魔氣撞上。 純粹的靈力與濃郁的魔氣碰撞著,擦出火花,四濺的靈力與魔氣早已不知落到哪里,是否傷到其他仙門弟子或是魔族,兩人身形猶如鬼魅,快到尋常人根本看不到。 再能看清時,兩人都早已不再原地,但木清霜唇角的鮮血似乎更多,長發散落,垂在身后,竟有好幾縷落下,他略顯狼狽,落了下風,明明對方同樣神識破碎,魔氣溢散著,可偏偏攻勢凌厲,絲毫沒有重傷的模樣。 莫非這副樣子,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只是為了讓世人放下對他的戒心,又或者輕看他一成。 終究還是又中了計——雖然木清霜也并未輕看他。 木清霜冷冽的眸光朝不遠處的晏誨投了過去,不論如何,他今日也要帶晏誨離開。 木清霜正要再和梁郁對上,手中醉月劍一緊,眸光卻瞥見了三道身影,其中一人白袍勝雪,墨發搖曳,清冷冷似天邊月,慈悲相如九天神。 梁郁同時也看到了時容與,暗道不好,連忙閃身要過去:“容容,快回去!” 但木清霜離時容與更近,一個閃身便到了時容與身側,將方石儀師徒朝梁郁甩了過去,還將對方攔了攔。 他扣住時容與的手腕,直接按在命門處,靈力流轉,將他命門鎖?。骸拔也挥麣⒛?,你莫要亂動?!?/br> 時容與聽著木清霜的話,輕輕的笑了一聲,那笑聲中多的是嘲弄:“師尊,晏誨是你的徒弟,我難道不是嗎?” 木清霜垂了垂眸,道:“你和他,不一樣?!?/br> 時容與點頭:“是啊,我和他不一樣,從來都不一樣?!?/br> 他只是一個隨時可棄的棋子罷了。 木清霜沒有理會時容與的失落,只道:“助我帶晏誨離開,為師不會殺你?!?/br> 時容與笑了笑,道:“好啊?!?/br> 木清霜見他爽快同意,眸光頓了頓,隨即移到晏誨身側,拉著兩個人,望向不遠處的梁郁。 梁郁將方石儀和韶華接住,看著木清霜,殺意涌現,比方才更甚,但他仍舊讓出了路,替木清霜打開了魔界結界,目光卻死死盯著他,若是時容與有一絲一毫的不適,他都會立刻殺了木清霜,魂飛魄散都是輕的。 木清霜左手牽著晏誨,右手扣在時容與的腕間,踏上醉月劍,飛身而起,若驚鴻掠影,飛速離開了魔界。 半道上,時容與看著醉月劍的方向,問:“我們這是去哪?” 那既不是去仙門的方向,也不是去蓬萊的方向。 木清霜聲音微頓:“滄海?!?/br> 時容與垂了垂眸,又笑了起來:“師尊還不忘和聶淮歸的交易啊?!?/br> 這“師尊”二字,如今聽起來,倒像是諷刺。 木清霜搖了搖頭:“至少有一件事,晏誨沒有騙你,他是真的不想殺你,否則也不會留你到今日?!?/br> 時容與啞然失笑:“師尊,你錯了,他對我早就動了殺意,將我推給暴怒之下的梁郁,他不僅要我死,還要我被活活折磨而死,其實我至今也不明白,你們究竟為何恨我?!?/br> 木清霜又道:“那并非是晏誨要殺你,我們從未恨你,只是忌憚而已,這一切,不過是聶淮歸的計劃?!?/br> 時容與冷冷道:“你們同意和他合作,難道不是想要殺我了嗎?這一切都能推給聶淮歸了?” 有時候梁郁說的也很對,妄虛宗上,多的是虛偽的人。 木清霜只能輕輕搖頭,他本就不是喜歡辯解的人,時容與都這般說了,他也不再辯解,只帶著人朝滄海而去。 梁郁和方石儀師徒就跟在他們身后,但對木清霜來說,已然無所謂,他只要晏誨,既然已經將晏誨救出來,剩下的,他只需要將時容與帶到滄海便是了。 滄海不知為何,此刻變了一副模樣,海水竟與天翻轉了過來,那黑色的還朝著天空倒流,竟與九重天相銜接,銀色與赤色兩條蛟龍盤旋在水柱旁邊,雷聲陣陣,銀光劈碎長空,天昏地暗間,唯有一道金色的光,格外奪目。 那是早已圓寂,卻飛升成神佛的菩提老祖,聶淮歸。 第72章 黑浪如擎天一柱,打碎了天空,將九天與滄海相連,一時不知是從九重天傾瀉而下的海水,還是滄海倒流要破開那九重天。 黑暗將此處籠罩,甚至朝著神州大地緩緩蔓延開去,很快,所有的碧海青天都將和這里一樣,天水相接,黑暗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