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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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正堂,虞安歌便看到岑老太爺和爹爹并坐在上首,而堂中間,岑嘉樹赤裸著上身,跪得板板正正,大有負荊請罪的意味。 虞廷沒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喝茶,看到虞安歌過來,便道:“岑公子這是來負荊請罪的?!?/br> 這時,一襲裙裝的虞安和也娉婷婀娜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面紗,一雙純澈的眼睛,看不出太多情緒。 岑老太爺看到這兄妹二人一前一后走了進來,連忙起身,對這兩個晚輩拱手道:“安和安歌,我知這不孝孫與你兄妹二人有怨,便帶著他過來了,讓他向你們兄妹二人,再好好道個不是?!?/br> 說著,岑老太爺便給岑嘉樹使了個眼色。 經歷了人生低谷,便是岑嘉樹心中再多怨懟,還是放下了從前的清高,變得能屈能伸起來。 這次擔任軍司的機會,只怕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能重新進入仕途的機會。 他必須抓??!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以虞家上下的脾氣,必會從中作梗。 這才有了當下負荊請罪一舉。 岑嘉樹來之前已經做好了所有心理準備,他放下尊嚴,面朝虞安歌和虞安和跪了下去,雙手捧著荊條道:“從前種種,皆是在下有眼無珠,有口無心,才辜負了虞小姐,今日登門,是請虞小姐好生抽打在下,也請虞小姐和虞公子消氣?!?/br> 虞安歌看著他冷笑一聲。 他現在上門,難道就是真心知錯了嗎? 不! 他不是! 他始終覺得,他退婚是迫不得已,是有苦衷,是萬般無奈下的選擇。 他始終覺得,虞家一直揪住這點,對他窮追猛打,是心胸狹隘,是刻意針對,是得理不饒人。 他這樣的人,怎么會覺得自己錯呢? 別看他現在跪在這里,心里只怕盤算著有朝一日,怎么報復回去。 見虞安歌兄妹不說話,岑嘉樹又將手中的荊條往上面抬了抬:“還請虞小姐,虞公子動手?!?/br> 虞安歌諷刺道:“探花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br> 岑嘉樹上門退婚,都是過去多久的舊事了,他該道的歉已經道過了,該受的懲罰也受過了。 這個節點,他再次登門負荊請罪,便是要道德綁架虞家。 若虞家不打,便說明是放下了這回事。 若虞家打了,便說明這口氣已經發泄出來,之后再跟岑嘉樹計較,以此為借口說他品德敗壞,阻止他去邊關,便是虞府得咄咄逼人了。 只要他今日過來,岑嘉樹便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 這也是虞廷不發一言的原因。 岑老太爺也知道此事做的不地道,可他又能怎么辦呢? 岑嘉樹是岑府三代單傳的子孫,總不能就這么看他廢了。 所以岑老太爺便賣著這張老臉登門求和,明明他是場中年紀最大的,但他卻不敢坐下,連站著,身軀都是佝僂的。 虞廷理解他的苦楚,誰攤上這么一個孫兒,都是不敢閉眼的cao心命。 但理解不代表接受,他今日一個好臉色都沒有給岑老太爺,也是打定主意要與他斷了這忘年交。 虞廷放下茶盞道:“安和安歌,你們怎么想?!?/br> 虞安和看向meimei,不知道meimei的態度,他也做不了決定:“哥哥怎么看?” 虞安歌語氣陰惻惻道:“既然探花郎把戲臺子都搭上了,那這出戲咱們不唱,豈不是辜負了探花郎的心意?” 虞安和一聽,這便是要打的意思,隨即從岑嘉樹手中接過藤條,揚起手便要打下去。 虞安歌從空中阻攔,就在眾人看向她,以為她要息事寧人的時候,虞安歌將手里的馬鞭遞給虞安和:“用這個?!?/br> 荊條雖多刺,甩起來卻需要用些力道,不像馬鞭,怎么打都是疼的。 而且負荊請罪是君子和英雄的美談,岑嘉樹這偽君子不配! 虞安和倒也不客氣,拿著馬鞭便往岑嘉樹的后背抽了幾下,幾道紅痕十分顯眼。 岑嘉樹咬緊牙關,疼出了滿頭冷汗,口中也不時發出悶哼。 就這么打了幾下,虞安歌忽然從哥哥手里奪過馬鞭道:“meimei力氣小,我代meimei來?!?/br> 馬鞭破空聲傳來,僅僅一鞭,岑嘉樹背上便見了血痕,他克制不住地痛呼一聲。 不等他反應過來,接二連三的鞭子便落在了岑嘉樹的身上。 岑嘉樹疼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剛剛筆挺的跪姿再也維持不住了,整個人雙手撐地,明明倒春寒時節,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卻一點點砸了下來。 而虞安歌手上動作不停,抽得還算痛快,新賬舊賬,連同方才在商漸珩那里受氣的賬,一并算在這頓鞭子中。 她心中的暴戾情緒一點點被眼前的鮮血激發出來,前世目睹的那些戰爭,那些百姓,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她腦海中盡是各種嘈雜的情緒,直讓她走火入魔,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的耳朵里也只有一道聲音: 打死他! 他死了,就再也沒有人會通敵叛國了! 他死了,就能了卻一大塊兒令她輾轉反側的心病了! 直到一個身影撲到岑嘉樹身上,又兩道鞭子下去后,虞廷緊急喚道:“停手!” 虞安歌的意識這才回神,低頭一看,岑老太爺伏在岑嘉樹身上,硬生生替他挨了虞安歌充滿暴戾的兩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