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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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嘉樹取下酒杯,知道自己右手有傷,并沒有執筆,而是稍微頓了一下,便開口道:“丹桂重開顏色新,香云欲奉月中神。清輝漸渡嫦娥鏡,婉轉風華更動人?!?/br> 場面有一瞬的安靜,緊接著便是喝彩聲。 狀元和探花一吟枯蓮,一吟丹桂,一古拙清新,一雍容馥郁,一時竟難以評判,是誰更勝一籌。 楊太師低聲道:“王爺以為柳岑二人的詩作,誰的更好些?” 商清晏敷衍道:“都可?!?/br> 楊太師有些無奈,只怕在這位眼里,這兩首受人稱贊的詩詞,都入不了眼。 不過商清晏想了想,還是道:“岑探花的詩華麗有余,但匠氣過重,比之柳狀元,差了些許?!?/br> 楊太師頷首,這位眼光獨到,一語道破關鍵,眾人皆以為岑探花之作勝在辭藻,立意的確是差了些。 楊太師道:“圣上欽點狀元探花,確實不虛二人名次?!?/br> 話說到一半,楊太師余光看到酒杯停在了虞安歌面前,不禁笑了:“這不是王爺給薦帖的那位嘛?!?/br> 他的眼神中自帶三分輕視,像是不信虞安歌真的能寫出來什么東西。 “望春城那樣邊陲小鎮,就算是有夫子認真教,也不一定能教出什么東西,更何況誰不知道虞大公子貪玩,神威大將軍棍棒之下,都未能改變什么?!?/br> 商清晏沒有接話,那雙琉璃目緊緊盯著虞安歌。 在席諸位與楊太師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甚至有人對虞安歌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覺得她一個紈绔,不配坐在這里。 “按照規矩,虞公子若是寫不出來,當自罰三杯?!?/br> “虞公子在邊關長大,詩做不出來,酒量一定是好的,別說三杯了,就是十杯我看也不在話下?!?/br> “虞公子是將門之子,現下是文人集會,虞公子以后還是別湊這熱鬧了?!?/br> 你一言我一語,似乎都斷定了虞安歌寫不出來,然而虞安歌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溪水中取下了酒杯。 岑嘉樹剛剛出了一回風頭,稍微挽回一些顏面,看到虞安歌拿起酒杯,輕嗤一聲:“自取其辱?!?/br> 第39章 這個紈绔居然沒丟臉 虞安歌端著酒杯,稍微晃了晃,嘴角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今日的酒雖然好,我卻不能貪杯?!?/br> 她一伸手,一旁的侍從便將狼毫遞到他手里,虞安歌提筆在詩箋上洋洋灑灑剛寫了一句,又頓住了。 今日來不是為了自己,更不是為了跟誰爭鋒,所以寫得過得去,不讓旁人笑話便好。 思及此,虞安歌迅速將這一頁詩箋揉了,重新下筆。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又引得一陣嗤笑,在場所有人,寫詩不說一氣呵成,也不至于像虞安歌那樣,寫到一半還給揉了。 可是虞安歌始終氣定神閑,不為旁人的諷刺所擾,重寫的這一首,還算流暢。 柳文軒也擔心虞安歌寫得不好,過于丟臉,就沒忍住湊過去看了一眼,竟然發現虞安歌筆力驚人,不說力透紙背,卻也是鐵畫銀鉤,鋒利得很。 柳文軒不自覺地跟著虞安歌的落筆念了出來:“是日應言秋寂寥?!?/br> 一句出,便惹得在座諸人哄堂大笑。 “這也太普通了吧?!?/br> “三歲小兒寫的詩,也不過如此?!?/br> “別笑別笑,看看她接下來還能寫出什么好玩兒的!” 柳文軒暗自著急,在虞安歌寫下第二句后,迅速念了出來:“一風漫過看花凋?!?/br> 這次眾人的笑聲小了許多,但都搖著頭:“還是普通了些,似鄉野農夫之言?!?/br> 楊太師嘆息道:“這樣的詩句,只能說是合律,王爺的薦帖,看來是要浪費了?!?/br> 商清晏看到虞安歌淡定從容的表情,輕笑一聲:“還沒寫完呢,太師急什么?” 楊太師有些驚訝,似柳狀元和岑探花那般的詩句,南川王都不放在眼里,可虞安歌這個草包紈绔,寫出來的兩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詩,南川王卻是信心十足。 此時,柳文軒已經念道第三句了:“今朝揮霧潑金墨?!?/br> 笑聲徹底沒了,眾人互相看了看,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意外。 楊太師點了點頭,眼中浮現幾分意外:“這句倒是不錯,就看最后一句了?!?/br> 商清晏嘴角微勾:“看著吧?!?/br> 在眾人的等待中,柳文軒頗為激動地念出最后一句:“原是戰寒黃帶袍?!?/br> 場面一時沉默下來,那些嘲笑虞安歌的人都息了聲。 律詩講究起承轉合,但虞安歌這首詩,卻是一句比一句氣勢足,讀到最后,甚至有意猶未盡之感。 柳文軒贊嘆道:“不愧是將門之子,詩風自是與旁人不同!世人都說菊是隱士所愛,但虞公子卻另辟蹊徑,不言菊之淡泊,卻寫盡菊的凜然風姿?!?/br> 剛才還在看虞安歌笑話的人都默默閉上了嘴,岑嘉樹拳頭緊握,面露不服,卻無從反駁。 虞安歌的詩,雖然前兩句平平無奇,但后兩句氣勢磅礴,立意奇崛,堪稱佳句。 整體來說,這首詩是比不上柳文軒和岑嘉樹的,可誰讓一開始,眾人就沒對她報什么希望,是以兩句一出,驚艷全場。 楊太師同樣詫異,這個紈绔竟能寫出這樣的句子,在侍從將虞安歌的詩拿到他面前后,楊太師的驚訝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