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尾巴！

    貓就知道！這就是貓親生的漂亮小孩！

    林舟一邊敷衍地摸著貓頭，一邊低頭專心地嚼嚼嚼牛排。

    少年和貓在香氣中和諧相處，酸甜的草莓味氤氳了整片夜色。

    手機再次震動。

    瞿寧森笑著看了會兒面前的畫面，半晌，才隨手點開對話框。

    下一秒，他的心臟忽然停滯。

    屏幕上，周特助的消息一條條冒出，頻率格外激動——

    午后暴雨：【瞿總，您讓我去a市排查的醫院出結果了！】

    午后暴雨：【病例圖.jpg】

    午后暴雨：【檢測報告.jpg】

    午后暴雨：【有兩位病患的腎源和血型，都和林舟奶奶匹配成功??！】

    第23章

    臨近深夜，璀璨鎏金的夜香江在落地窗上投下明滅光影。

    瞿寧森輕輕關上陽臺門，確定林舟聽不見這邊的聲音，才問電話那頭的人：“無法捐贈？”

    “是的，瞿總?！?/br>
    周特助有些氣喘吁吁，他剛得知消息便立刻告知了瞿寧森，然后才趕到醫院。此刻，周特助將剛拿到手的病人資料發過去，又把電話給a市醫院的院長。

    “瞿先生，是這樣的，”院長一頭白發，對這位手握a市重點項目的男人不敢敷衍，詳細解釋道：“我們根據您提供的病人病歷，確實匹配成功到兩個腎源?！?/br>
    “但其中一個病人五十七歲，兩個月前被檢查出腦瘤，之后就再也沒有來過醫院。我們試著聯系對方，但對方的手機號碼顯示停機，繳費后也打不通，無法找到人現在在哪里?！?/br>
    “另一個病人......是被好心人送來的，”院子頓了頓，猶豫幾秒，才道：“他確實就在a市，但他的情況很特殊?！?/br>
    瞿寧森正點開資料，聞言沒什么表情，淡聲問：“特殊？”

    “是的，因為......他是個流浪的智力殘障人士?！?/br>
    瞿寧森動作一頓。

    卻不是因為這個。

    屏幕微光映亮清癯的眉眼，男人神色難辨，目光沉而緩地落在那行簡潔的文字上——[因父母為近親血脈，病人腦額葉發育遲緩，智力殘缺。]

    近親血脈。

    智力殘缺。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傳來院長的聲音，沉重而不忍。

    “瞿先生，出于法律層面和人道主義考慮，我們并不建議您強行讓他在捐贈書上簽字?！?/br>
    “......這非常，極其的不道德?！?/br>
    ......

    林舟叉起盤子里的最后一塊牛排，安靜地嚼嚼嚼。

    粥粥躺在他腿上，正按著那根假尾巴認真舔毛。

    等到去陽臺打完電話的瞿寧森回到島臺，林舟這才抬頭，看了眼面前久久沉默的年輕男人。

    “......你怎么了？”

    怎么出去幾分鐘，臉色變得這么嚇人。

    “沒什么，”瞿寧森回過神，笑了下，很快在他對面坐下：“只是公司的事情有點忙?！?/br>
    林舟哦了聲，也沒刨根問底，遞給他一瓶草莓牛奶：“我吃完了，你快點哦?！?/br>
    “......好?！?/br>
    瞿寧森接過牛奶，有些沉默地插上吸管。

    酸甜的草莓味彌漫口腔，他罕見地沒說話，而是盯著面前冒著熱氣的牛排看。林舟本來在等他吃飯，打算吃完后收拾一下碗筷——

    林小草教過他，別人做了飯，有禮貌的小孩會自覺承擔洗碗的家務。

    雖然在瞿寧森公寓里，洗碗只需要將碗筷拿起，然后放進洗碗機。但那也是他的一片心意嘛。

    誰知目光一瞥，粥粥忽然開始猛地吐毛球。它一邊吐，一邊還要給林舟的尾巴舔毛，丑兮兮的貓臉都有些扭曲了，又可憐又好笑。

    “哎......你笨得都有點可憐了?！?/br>
    林舟淺淺嘆氣，伸手捏起它柔軟的后頸皮，將整只貓放回了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然后找出一支化毛膏，蹲下來，慢慢安撫著喂給粥粥吃。

    他一系列的動作雖然說不上熟練至極，卻也并不慌亂陌生。

    少年蹲在燈光下，拽著自己睡衣的尾巴，貓耳拖鞋很軟，臉上笑意很暖，睫毛被柔柔淺光拉得很長。

    瞿寧森看了許久，忽然發覺，才短短幾天，林舟就已經能很好地處理粥粥的突發情況了。

    而在此之前，他甚至連一只小動物都沒養過。

    他很聰明，也很負責。

    拿了錢就會提前準備資料，認真地對待好所有事情。不管是喂貓還是在boat做飲料，林舟從來不需要瞿寧森額外照顧他什么。

    思及此，心臟深處就又一次忍不住冒出憐惜。

    “林舟?！?/br>
    瞿寧森忽然開口，聲音很溫和，似乎只是在找話題聊天：“你覺得人做多了壞事，死后會下地獄嗎？”

    林舟盯著粥粥吃化毛膏，聞言隨口回答：“不知道，我沒想過這些?！?/br>
    不是沒想過去死。

    而是沒想過死后會發生什么。

    因為太過疲憊，吊著林舟胸腔那口氣的只剩下醫院里躺著的林小草?？目慕O絆長到十九歲，林舟能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至于死亡后的世界，他沒心思，也沒精力去想。

    瞿寧森當然明白他的未盡之意。

    可林舟才十九歲，這樣的年輕，不應該、也沒必要背負那些沉重的東西。

    他是大人，有些事情，本來就應該由大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