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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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其他線索,要去村子里挨著詢問,這是張逐之前沒考慮過的方向,他決定找客棧老板求助。 老板拿了他的賠償也好說話,立馬給他介紹了個當地導游。說是這導游從不帶游客去大眾景點,專帶人去人少有趣的地方,對這十里八鄉都摸得很清楚。 張逐掏了兩千定金,承諾等他找到人,再給三千。 錢給足夠,導游也積極,當即帶他進村,先打聽誰家有農民房便宜出租的,他們再去問。 有了本地人領路,效率提高,但也并非一帆風順。大都滿臉興奮跑出來,以為他們要租房,一聽是找人,臉就立馬垮下來。 導游又是陪笑又是陪煙,一些收了煙,臉色軟下來,接過照片,說句沒見過就打發他們走,另一些則更不好說通,仿佛給了別人一個便利,自己就算吃了大虧。從早晨轉到半夜,腿快走斷,喉嚨起火,也沒打聽完一個村子。 只是這樣還太慢,如果可以,張逐還是希望自己找到的是個活人,而非尸體。 導游又一次跟村民磨嘰,對方不肯開口的情況,張逐突然插話:“我弟有躁郁癥,是一種精神病。他現在一心想死,如果你不想讓他死在你家,你就看看租你房子的有沒有這個人?!?/br> 果然,一聽租戶里有個隨時要死的,村民也嚇著了,罵罵咧咧,卻沒耽誤確認這人的模樣。 每天走相似的路,見類似的人,說同樣的話,日復一日。導游原本以為這錢來得輕松,結果起早貪黑好幾天還杳無音信,他發現這錢賺得比他帶游客累多了。 暮色降臨,又一天快結束,他左右權衡,認定這是樁賠本買賣:“張哥,我家里還有事,我要先回去。明天也來不了,你還是找其他人幫忙吧?!?/br> 張逐還沒明白到底什么意思,對方已經騎著摩托跑得沒影了。 他看了一眼掛在天際的夕陽,又看了眼前炊煙裊裊的村落,接著朝下一戶走去。 院門打開,里頭是個老婦人。按他這幾天的經歷,這類人最難溝通,還有耳背眼花之類的客觀障礙。他簡單說明來意,就把照片遞過去。 老婦人竟沒有直接拒絕,接過去照片,找出自己的老花眼鏡仔細看起來。 張逐繼續說:“聽說你家里住了幾個外地人,有沒有照片上這人?他是我弟,叫周明赫,他……” 不等他說完,老婦人突然放下照片,情緒異常激動,語速極快說著什么,然后抓起他手腕,將他往院子里拉。 這可把張逐嚇一跳,他本能地往外掙,問拉他干什么? 老婦人還是一直說,張逐一句也聽不懂。突然,老婦翻開自己松緊褲的褲腰,從一卷鈔票里數出三張塞給張逐,又使勁把他往里拉。 張逐掙著她鷹爪一樣的手,錢掉得到處都是。老婦終于松開他,撿起錢,朝院子喊了兩聲。 很快,一個扎著小辮的女孩跑出來。老婦和她說了幾句,她便用普通話問張逐:“我奶說你在找周明赫?” “是。你們知道他在哪里?” 女孩接過老婦的錢,再轉交給張逐:“我奶說租金不要了,叫你趕緊把他帶走?!?/br> 四四方方的大院子,一棟三層磚樓朝著南面,樓外貼了瓷磚,四周好些個窗戶,看起來有很多房間。 張逐一邊往里走,一邊聽女孩復述她奶奶的話。 說那個周明赫半個月前住進她家,一開始還好好的,見著人有說有笑,每天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干啥。上個星期他就不出房間門了,懶得連飯都不煮。奶奶怕他餓死,就一天給他送兩餐便飯。持續了幾天,奶奶趕他走,他也不走。沒招只好報警,警察過來看他手機身份證都沒有,也不知道把他往哪兒送。又說他們收了他租金,至少要讓人住滿時間。 她奶又著急又后悔,但也不能看人餓死在她屋里。但從昨天開始,給他送飯,他也不吃,天天就那么躺著,也不知道為什么。所以看見有人來找他,簡直是看見救星,寧可把收的房租全退,也讓張逐趕緊把他給帶走。 一樓的單間,房間挺大,卻只有四四方方一個小窗,對著后院的柴垛雜物。正中是一張木架床,床尾一個簡易桌,旁邊是一個老式衣柜,之外再無更多家具。通風不好,站在門口也能聞到一股臭味。 黃昏的光線,穿過遮擋著的小窗投進,把這空曠的房間變得影影綽綽,像是牽連著千絲萬縷的細網。而這細網的正中間是躺在床上、背對房門,被子緊緊包裹的周明赫。 他像一個蟲繭。 也不知道是停滯太久,蛛網附著到這繭上,還是這些細網,原本就由這蟲繭生成。 張逐看著床上那微微的凸起,讓他想起羽化失敗的蝴蝶,或者這幾天他走在鄉村小路上時而路過的小小墳包。 他把錢還給女孩:“今天天快黑了,我沒法帶他走,我們要再住一晚?!?/br> 女孩回頭和老婦交涉,半晌后告訴他:“可以再住一晚,你必須也在這里,不準你自己走掉?!?/br> 祖孫倆拿了錢離開,張逐關上房間門,并從里面栓上鎖扣。 他撥開這重重的陰影和細網,走到那張木架床邊,看見周明赫瘦到脫相的臉、深陷的眼窩和潦草的頭發。 他閉著眼,神態安然平靜,呼吸很輕,不知道有沒有正在做一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