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體格和外貌，她從小便遭人非議，受盡了排擠與羞辱，離家出走是為了防止親人奪走她的傳家寶劍去換迦太基銀行里的巨額遺產?！?/br>
    “迦太基銀行里的遺產……”原來阿勒爾夫人和加雷斯說的是這個。

    “經過一段時間的流浪后，艾斯加入了一個傭兵團，她說那是她初次遇見一個t愿意接納她的團體，她曾以為自己找到了一處棲身之所……但現實證明那不過是她單方面的幻想，她的同伴們并不真正把她當回事，對于她的真誠，他們的回報只有謊言與欺辱，唯獨一個叫蒙羅的成員例外?！?/br>
    從凱的眼神中，亞瑟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情緒——就在幾天前，當凱毫無預兆地說出那番話時，他有過類似的感覺。

    “蒙羅不僅告知了她真相，并且在傭兵團的其他成員為了那筆遺產而背叛她時幫助她逃了出來?！眲P說，“逃出生天后，他們彼此約定要在洛錫安或者奧克尼闖出一片天地，然而途中他們路徑了一座被利恩斯王的軍隊燒殺搶掠的村莊，為了救出被困住的孩子，他們義無反顧地沖進了火場……最后蒙羅不幸犧牲了，雖然沒能實現當初的約定，但他是作為一個英雄死去的?！?/br>
    聽到這里時，亞瑟的心中已經了然。

    “在聽她追憶過去時，我意識到她其實對蒙羅有過愛慕之情，盡管她本人可能沒有發現?！眲P的聲音愈來愈低，“很難說是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天性遲鈍，可能是因為自卑，也可能是道德讓她潛意識地拒絕承認這種感情，畢竟蒙羅已經有未婚妻了?！?/br>
    “就是那位名叫伊薇的女士？”

    “沒錯?！?/br>
    “所以艾斯翠德卿有一個共患難過的初戀，而且他已經死了？”亞瑟喃喃道，“聽起來比我的情況還要糟糕?！?/br>
    “是吧？”凱說，“但老實說，蒙羅的存在其實只讓我難受了一段時間，真正讓我感到痛苦的反而是我自己做過的那些事——那些我自以為無傷大雅的玩笑和揶揄。很早以前，猊下就曾告誡過我，我當初的所作所為和那些曾經欺辱過艾斯的人并無區別?！?/br>
    亞瑟忍不住開口：“別這么說，凱……”

    “沒必要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做過什么?！眲P搖了搖頭，“那時我還沒能完全領會猊下的意思——直到那一刻，直到我從她本人口中得知那段過去，我意識到她之所以很少對我的玩笑生氣，并不是因為我懂得把握幽默感的尺度，單純是因為她早就習慣了更加惡毒的非議，那些經歷磨礪了她，讓她的心堅若磐石……在意識到這一點后，我感到很慚愧，但過去那些困擾著我，使我焦躁不安的部分也隨之消弭了?！?/br>
    “我……”他有些觸動，但依然猶疑不決，“恐怕我做不到那么灑脫?！?/br>
    “你在想什么呢？我又沒說我不愛她了?！?/br>
    聞言，亞瑟愣了一下：“你剛剛是不是說……”

    “是啊，現在我能很坦誠地表達自己的感情了?！彼f，“雖然我還沒有告訴她——倒不是害怕被她拒絕什么的，只是不想讓她感到困擾，你也知道她是那種明明沒做錯任何事也會莫名感到愧疚的老好人。我只是對自己更坦然了，不會因為那點愚蠢的自尊心就拒絕承認自己的心情?！?/br>
    聽完他的話后，亞瑟很想說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應該恭喜他嗎？因為他的心境愈發成熟，終于在感情生涯中獲得了平和的心境……然而在內心深處，他有一種預感，也許凱這輩子都不可能真正地和艾斯翠德在一起了。

    “你是傻瓜嗎？”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你以為我說的'坦然'單純是指我愿意承認自己的感情？那也太蠢了。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那種事情根本無所謂，當你此生遇見了或許千百年都不會誕生的的奇跡，僅僅是站在離她很近的地方見證她的人生，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br>
    亞瑟看著他，忽然回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個清晨，他第一次見到摩根的時候，心里也有與凱類似的感覺，然后他又想到——在更久以前，當梅林和摩根結伴而行的時候，是否也存在某個瞬間，讓他涌現過與他相同的感情？

    無論答案肯定與否，如今對方都已經忘卻了。

    “我在想……”他的語速非常緩慢，“如果王姐只是一個會被愛情沖昏頭腦，甚至為此不惜違背自身信條和道義的小女孩，梅林根本不會對她產生興趣，他最初愛上她的原因，或許和我是一樣的?！?/br>
    “那他可真是怪傻的?！?/br>
    “也許吧?！眮喩冻隹嘈?，“而我差點也要變得和他一樣傻了?！?/br>
    凱嗤笑一聲：“名師出高徒?！?/br>
    “謝謝你，凱哥，你的話讓我受益匪淺?！?/br>
    “這就是為什么我是凱'哥'，而你只能當弟弟?！?/br>
    “另外還有一件事，很久以前我就想告訴你了?！?/br>
    “說?！?/br>
    亞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被抓得亂糟糟的頭發：“你最好及時改正這種在苦惱時喜歡抓頭發的習慣，再這么下去，你可能要提早禿頂了?！?/br>
    “我收回前面所有我說過的話?！眲P說，“愿您和梅林就這樣勾心斗角一輩子，陛下?！?/br>
    第321章

    “將這視作我此生唯一的請求吧,猊下，請您收回成命?！?/br>
    如果站在這里的是其他人，或許已經被他哀戚的神情打動了——然而摩根已經是四個孩子的母親（而且實際上養育過更多）, 見慣了男孩們耍賴扮可憐的伎倆,她的心堅若磐石：“很遺憾，蘭斯洛特卿，無論實力還是資歷，你都是這次任務最好的人選, 更何況帕里斯公爵還欽點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