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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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燒……這個詞再度勾起了巴爾的傷感,他的眼眶不禁濕潤起來,阿娜特大概以為他是為自己的無能懺悔(其實不是,他早就對自己的無能習以為常了),神態軟和了一些:“你也不必太難過,等到來年的第一場春雨降下,你就能恢復了,但在此之前,你得乖乖聽我的話,不許再背著我偷偷下界……” 巴爾沒有什么反對的想法——事實上,他從不忤逆阿娜特的決定,從誕生到現在,他只需要對阿娜特說“好的”就夠了。他讓自己的思緒回到了農場,并且發現自己是如此喜歡這樣的生活,那時的他感到輕松、愉快、無拘無束,每天都在吸收他喜歡的關于農耕的新知識。 可現在他坐在這張又冷又硬的椅子上(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它),聽著阿娜特說一些他已經倒背如流的往事,她不在意他會辨認多少種子,怎么確認土壤的濕度,如何清理害蟲,不在意他是如何用豬糞養蛆蟲然后拿去喂雞的——如果他真的告訴阿娜特自己做過這些事,他的meimei多半會當場暈倒,并拒絕讓他再靠近她——阿娜特不在意任何令他快樂的事,但有些事她沒有說錯,她為他付出的遠遠超過他值得擁有的,服從是他唯一的回報。 呃……當然,最重要的是阿娜特比他強得多,更不用說他現在身患重傷,她處理他就像抓起一只小雞仔那樣容易。 「巴爾神在上,我邀請您見證我的誓言……」 巴爾怔了好一會兒,直到看見阿娜特臉上驚惶的神情,才意識到那個聲音并非他因回憶產生的錯覺。 很有她的感覺——“埃斐”的感覺,她不會對神明說“懇求您”,“拜托”,她只會說“我邀請你”,“我允許你”。 「我發誓,這片土地上最痛苦的時光已經過去,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強盜再踏足這片土地,不會再讓田野歸于荒蕪……」 “這是怎么回事?”阿娜特不斷后退,巴爾從未見過她如此驚慌失措的神情,“這是誰的聲音?!” “有信徒在向我禱告?!彼卮?。 “我當然知道這是信徒在禱告!”阿娜特又氣又急,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混亂又破碎,“但信徒的禱告是這樣的嗎?她就沒差在我耳邊說話了! ” 阿娜特的反應不是沒有理由的。塵世間,信徒對神明的禱告最終都會傳到神殿,但大部分都很輕微,如同水花飛濺的聲響融進了翻騰的海潮聲,只有高等祭祀和極少數極其虔誠的信徒才能比較清晰地向神傳遞自己的聲音。 而埃斐——巴爾可以肯定她既不是什么祭祀,對他也沒有多少虔誠之心,可她的禱告聲響徹了整個神殿,仿佛與他們同在,他甚至感覺整座神殿都在這神諭般莊嚴的聲音下顫栗著。 「巴爾神在上,我將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長樂安康,我將讓他們找回自由與尊嚴,我保證他們會得到應得的正義——我將不惜一切去捍衛這份承諾,即使我將不得不與我憎惡的人為伍,不得不遠離我曾經的手足之友,即使去撒謊、去欺騙,即使讓我的雙手染上鮮血……」 他的呼吸不禁加快,就連阿娜特的怒火都不能令他退縮了:“阿娜特,我……對不起,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話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我要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br> “什么?!” 巴爾很希望自己能像一個真正的大人那樣,直面阿娜特驚異的怒視,去告訴對方他想做什么——不是坐在這個冷冰冰的位置上俯視眾生,他的生活是泥土與青草,是孩子們的開懷大笑,是破土而出的幼苗和蹣跚的小雞,一切——一切美好而有生命力的東西,如果這些都消失了,那他的存在又有何價值? 但他沒有——噢,人類的賢者啊,原諒他吧,他是一個懦弱的膽小鬼。他只是逃走了,像是一只在貓面前狼狽逃竄的老鼠那樣。他跑出神殿,阿娜特沒有追上他——也許她壓根沒有追過來,他已經沒有余力制造其他分/身了,只能用本體下界,她不相信他敢把自己置于這種危險的情況。 其實連巴爾自己都不敢相信。說真的,他才在那個農場里住了幾天?他見識過的高貴之人多如過江之鯽,有些是古老的貴族之血,還有些是國王。他們每一個都比埃斐更虔誠,他們膜拜他,尊敬他,他們也有漂亮且討人喜歡的孩子,他們為他修建宏偉的神殿,而埃斐只給了他一個破落木屋的小房間,他們為他獻上珍饈與美酒,在農場里他甚至得給別人做飯,而且埃斐禁止孩子們飲酒,哪怕只有外表如此。 他真是瘋了才會這么做——而他確定,自己已經毫無疑問,徹徹底底地瘋了。 巴爾打開了前往塵世的入口,他的牙齒不停地打顫,如果他現在講話一定會咬到舌頭,但在他無用的勇氣被消耗殆盡前,他將自己投入了深不見底的時空甬道。 距離他上一次穿過這里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盡管不是他本人這么做),但記憶依然鮮活,空氣中塵埃浮動,聞起來陳腐而苦澀。聽說這條甬道原本下接冥府,許久以前,古代賢者緹克曼努穿過這里上達天國,終結了諸神的時代,甬道中仍堆積著天國舊殿的殘骸,猶如美索不達米亞諸神的墓碑。 越是前行,埃斐的聲音就越是清晰,但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那不只是她一個人的聲音,而是成千上萬個人在同一時間對他傾訴同一句話,他們的聲音重疊在一起,才變成了埃斐的聲音,可他們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