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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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是在期待會讓自己驚喜的東西?!卑簿吐暤?,“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沒有人在意事情的真相了……就我所見,比起殺死受害者的兇手是誰,大部分人對于受害者究竟有沒有被施虐的愛好更感興趣?!?/br> “有些人就是需要樂子,即使那是不道德的?!彼f,“在與理性永恒的沖突中,感情從未失過手?!?/br> “影響民眾想象力的,并不是事實本身,而是它們發生和引起注意的方式。1”安井哀悵道,“我并不完全贊同勒龐的觀點,但他的話似乎總在我感到痛苦時格外靈驗?!?/br> 說到這里時,安井直人慢慢地、慢慢地嘆了口氣。 “那天,隔著探視間的玻璃,柏木小姐問了我一個問題。她問我,'這個世界有因為我而變得好一點了嗎?'”他說,“這是我在拍攝紀錄片期間跟她說過的話。我說,因為人們知道了你的故事,以后同樣悲傷的事就會發生得越來越少,會有很多孩子因為你而受惠,你是一個了不起的人?!?/br> 她坦誠道:“這種情況很難達成,有點太理想主義了?!?/br> “……是啊,并不是所有導演都能像黃東赫2先生那么幸運?!卑簿嘈Φ?,“但當時的我自信滿滿,以為自己在做一件偉大的事。那時的我早已不年輕了,但心態上還很不成熟。我一直看不起是枝君的拍攝手法,覺得他講故事的方式寡淡無味,總是把他人的苦難描繪得仿佛無足輕重,我自認為是比他更優t秀的導演,篤信我所說的故事會打動這個國家……然而我只打動了我自己?!?/br> 他的聲音中漸漸夾雜了哽咽:“自從我坐在鏡子的另一側,聽到她的質問時——當然,她的語氣很溫柔,但對我而言簡直比鞭撻還難以忍受——我才終于意識到自己曾怎樣辜負了對方的期望。許多年前,我曾用那樣的理由把她的傷口挖出來,血淋淋地展示在全世界面前,用美好的謊言許諾了她一個愿望……可那么多年過去,悲傷的事依然在發生,還是有許多孩子在還未領悟到世間險惡時就提早遭遇了痛苦。白馬教授,一切為何會變成這樣呢?是因為世界變了,還是它從未改變過,就像我從未真正認識過它?” 他的聲音愈來愈輕,語句漸漸破碎成了斷斷續續地哽咽,她看著他將臉深埋進雙手中,喉嚨里的聲響漸漸被淹沒在其他祭拜者輕柔的啜泣聲中,一滴眼淚從他的指縫中滲出,悄然落進干涸的泥土里,如同飛濺的浪花沒入了黃昏的海面。 無數洶涌的情緒匯集在一起,好似海潮從四面八方涌來。有那么一會兒,她甚至感覺眼前發白,被白色的海浪淹沒了頭頂……然而她的嘴唇不斷翕動著,像是痙攣一樣,沒能說出哪怕一個字。 xxx “你是不是很久沒有打理過自己了?”烏爾寧加爾挑起了眉毛,“頭發一縷一縷的,胡子也沒有剃,你看上去像是一個流浪漢?!?/br> 白馬探知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糟糕,但他把這當作對方的好意:“謝謝你的關心?!?/br> “別想太多了?!睂Ψ秸f,“那兩句話的意思是滾遠一點,我最討厭的就是被臟東西碰到?!?/br> 白馬探眨了眨眼睛,低聲喃喃道:“我真是瘋了……”居然認為對方會關心除了四十二以外的人。 “你看起來確實像是瘋了的樣子?!睘鯛枌幖訝柭晕⑼撕?,朝他嘖了一聲,“終于要承認自己的無能,打算放棄這件案子了嗎?” “怎么可能?”他下意識回道,“我并不是沒有任何頭緒,只是……” “只是?” “依照我個人的推測,深森真琴也許才是殺死神父的兇手?!卑遵R探說,“即便不是她殺的,她也肯定知道兇手是誰。很顯然,她和柏木澪保守著同一個秘密……或許神父當初侵犯的人并不是柏木澪,而是深森真琴,而且她和信濃冬是一對戀人,信濃冬也知道真相,所以即使被收養了之后,他也經常返回教堂看望故人,還對業火教堂案有著超乎尋常的關注?!?/br> “你果然是瘋了?!睘鯛枌幖訝栒f,“連深森真琴是修女的事都不記得了?!?/br> “不錯,但正是因為神父的原因,讓她對異性產生了無法抑制的恐懼,也使她斷絕了和信濃冬的戀人關系,決定作為修女終生不嫁,但這并不妨礙他們還存有對彼此的戀慕之情?!?/br> “你編故事的水平確實不錯?!?/br> “這就是問題所在?!彼麚u了搖頭,“這一切只是我根據現有的線索,依照邏輯推理得到的結果,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論證我的推測。無論我的推測正確與否,對于四十二而言,這肯定是一份不及格的答卷?!?/br> “那你就一個人掛科去吧,我可沒有奉陪的興致?!睘鯛枌幖訝栯p手抱肘,“我來這里也是為了通知你,我對這個什么教堂案已經沒有興趣了?!?/br> 白馬探愣了一下:“你不想再繼續調查了?” “你在說什么蠢話,要不是因為被你的婆媽絆住了手腳,本王怎么會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三流人造人當上緹克曼努的助手?”烏爾寧加爾說,“反正你最初不也是為了解開她的心結,讓她回到過去的樣子才去調查這種陳年舊案嗎?現在目的也達到了,你到底在糾結些什么?” 其實他自己心里也沒有答案,但面對烏爾寧加爾的詰問,他還是強迫自己給予回答:“讓一件案子無疾而終,是世上最爛的偵探小說才會有的結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