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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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阿月。quot; 被透支的軀體跪倒在邁入山林的最后一步前,穆鶴山的聲音也像是變得虛無縹緲,但抱著嬌月的手卻依舊穩當,他開始慢慢像真正的鬼魂一樣,變得無法被觸碰。 在喪失觸感的那一瞬間,穆鶴山把懷里的meimei穩穩當當的放在綠茵之上,毫無生氣的黑蓋住生機勃勃的一切,被血沾濕黏膩的長發也好,慢慢消散的黑蛟也好。 一切都靜悄悄的。 嬌月伸手去碰兄長幾乎快要消散的眉眼。 quot;我做不到,兄長。quot; 慢慢變成灰燼的蛟只是溫柔的看著她,穆鶴山依舊是那個把meimei捧在掌心里的哥哥。 quot;是嗎……那,就順從心吧。quot; 黑蛟在意識朦朧間,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時候村民拿著鐵耙釘穿了他的身體,隨意把他這條泥巴蛇丟進臭水溝里。 他明明什么也沒做,卻被釘在罪人柱上一輩子。 而這次,也不會有人把他撿回去。 嬌月側躺在蔥郁綠茵之上,慢慢收緊手掌,目光呆滯著看著那片荒蕪黃土,格外扎眼的袈裟又闖進眼中。 無量依舊端的高高在上,看著她這只妖血流成河,看著她面如死灰,看她眼神混沌,他注視著嬌月的死亡,卻又忍受不住她看向別處的眼神。 那只撥弄念珠的手掰過帶有余溫的尸體,滿意的看著那雙空洞的眼面相自己,無量慢慢低下頭,像是耳鬢廝磨。 quot;阿月,你是我池中最漂亮的珍珠。quot; 他帶走蚌精殘缺的尸體,瞥向站在暗處的楚降。 quot;他自尋死路,但我幫過你,所以這次,輪到你了。quot; 摟緊懷里嬌月的尸體。 quot;我得把她關起來。quot; 楚降習得招魂之術,而他則可以rou白骨,只要合力,他們可以把任何人都留在身邊,不管是人或妖,他們都可以做到。 而無量也不在意那么多,他從始至終只是需要嬌月留在身邊,哪怕是不能言語的傀儡木偶。 楚降看向那片與綠茵割裂的黃土,又看向了無生氣的少女,握緊了拳,垂下眼。 …… 九天之上最德高望重的佛修養了一只妖,一只極漂亮的女妖,華服珠寶絡繹不絕的被送到她面前,佛修修長的手指為她挽發。 quot;阿月真漂亮。quot; 無量就像是在打量昂貴的商品,鏡中的少女滿頭珠翠琳瑯,他手指將口脂為嬌月抹上,那張嬌俏的臉上增添嫵媚幾分。 可無論他如何擺弄,少女始終一動不動。 就像是被精心裝扮的木偶娃娃。 quot;真滲人……quot; 仙婢小聲議論,窗邊眼神空洞的少女頂著滿頭珠翠看向衰敗的花蕊,還有與枯萎截然不同的鮮紅衣角,還有衣擺之下未拜托原型的魚尾。 紅錦維持著那副半妖的模樣,慢慢從青石板上爬向窗前,碩大的魚尾支撐起骨瘦如柴的上半身,枯枝一般都手抬起嬌月的下巴。 quot;兄妹兩個,都是難得的美人啊……quot; 他嗤笑著撥動垂在少女發間的珍珠流蘇,嘲諷的看著那些華貴的珠翠,猛的伸手扯亂那些東西,陰沉的眼看著神色空洞的少女。 quot;木偶娃娃,可沒什么好玩的。quot; 紅錦剜下胸口鮮紅血rou塞進嬌月口中,他多少也差一線成龍,半步登仙,他的血rou大補,卻也大毒。 兄妹兩個,要變得鮮活些才有趣,紅錦打量著嬌月,舌尖摩擦著尖牙。 他要做將貝整個吞下的魚。 隱進黑沉沉的暗處,聽著仙婢的尖叫聲和滿殿倉皇腳步,紅錦笑的越發癲狂,他看見了,頭發散亂的木偶吞下那塊咸腥的血rou,散亂發絲下是和他如出一轍的瘋狂。 quot;阿月,我來晚了。quot; 高高在上的僧將綾羅綢緞披上少女肩頭,綢緞之下是不著寸縷的身體,嬌月像是被人擺弄的玉雕,可她眼神轉動,柔軟的手握住無量的腕。 quot;和尚,你愛上我了。quot; 在咬斷男人的喉嚨的時候,嬌月喃喃出聲,黏膩的血糊了半身,但她的尖牙依舊一點點啃食,喉管、眼睛、心臟,都被嚼碎在少女口中。 她早就不愛這個人了,很早就清醒了。 但喪親之恨,勢必要把他拆骨嚼碎吞入腹中,那條該死的鯉魚不知道為什么幫了她一把,她也并不想深究,巨大的蚌殼把滿床破碎血rou吞噬,就像泥沙被打磨成珍珠,那些白骨一點點被碾碎。 等到血腥味彌漫,緊閉的大門被打開,烏發披散的妖手中捧著一顆碩大的血紅珍珠,月白綢緞被染紅至烏黑。 quot;妖女!quot; 被涂上蔻丹的手指抵上紅唇,嬌月笑著。 quot;兄長說,讓人做一個美夢,不算殺人。quot; 她嬌笑將珍珠捧到那些人眼前。 quot;你看,他在笑啊。quot; 珍珠中虛幻著漂浮著縮小的頭顱,那張平淡的臉上掛著幸福的笑,血絲伴著水波將珍珠襯的鮮紅。 嬌月將珍珠砸碎在地,張開手,赤著腳一步步邁向天光之處,那些光驅趕著不愿離開的鬼魂,最終倒地不起的只剩下干瘦的尸體。 quot;這一切真有意思。quot; 紅錦看著一直隱在暗處的楚降,他胸口的傷口依舊血流不止。 quot;我知道你會殺了我,但這真是件好事。quot; 他吸收著彌漫消散的鬼氣,邁著步子到楚降身邊,自習打量那張被天地偏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