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綏一愣，二人四目相對半秒，他率先開口打破僵局，“請問……是天恒董事長林遠山的家嗎？”

    “啊，是?！比~云反應過來，側身邀請紀綏進門，“你是紀先生吧？遠山跟我說了，他還在回來的路上?！?/br>
    紀綏欠身，“打擾了?！?/br>
    “你隨便坐，我給你倒杯水?！?/br>
    “不用麻煩……”了

    紀綏來不及推拒，葉云飛快轉身鉆進廚房，少頃，端著一杯白水回來，臉上淡綠色像是護膚品的東西消失不見。

    紀綏接過，“謝謝?！?/br>
    葉云連聲，“不用謝，不用謝?！?/br>
    紀綏抿了一口，二人分坐沙發兩端，尷尬的氣氛溢滿空間。

    葉云眼珠上下打轉，不敢看紀綏，拘謹的樣子仿佛她才是這個家里的陌生人。

    遠山明明說約的是十點鐘，怎么提前了半個小時？

    我要不要說點什么？要招待客人嗎？

    好可怕??！寶貝快來救我！

    像是感應到了呼喚，葉慈從樓梯處探頭，喊：“mama，家里來客人了嗎？”

    葉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寶貝看完書啦？”

    “嗯?！比~慈今年方八歲半，行為處事可能是遺傳了父親的性格，像個小大人?；卮鹜昴赣H的問題后，轉頭看向家里多出來的陌生人，禮貌問好，“叔叔好?！?/br>
    紀綏精神一松，笑道:“你好?！?/br>
    “爸爸還沒回來，還請叔叔稍等?！比~慈儼然接過了招待客人的角色。

    他眼神掃過桌上雜亂擺放的手工作品，葉云察覺到，心虛地用卡紙蓋住，“mama還在努力?！?/br>
    葉云并不擅長手工作業，平時葉慈的手工作業都是由林遠山包攬，偏偏今天臨時通知下午的運動會要帶，只能由葉云動手了。

    葉慈說：“沒關系，我來吧?！?/br>
    說罷還向無所事事的紀綏發起邀請，“叔叔會做手工嘛？我一個人可能做不完?！?/br>
    他們好像兩分鐘前才見面吧？紀綏沉默片刻，“……好?！?/br>
    ……

    “抱歉抱歉，路上堵車。老婆客人來了……”林遠山卡殼。

    客廳地上，他的合作伙伴紀綏襯衫挽至手肘，拿著兒童剪刀，每剪一刀長睫都會微不可見地輕顫，小心翼翼把手里的紅色卡紙修剪成蝴蝶的形狀。他的兒子葉慈埋頭拼貼，時不時夸張地鼓勵兩句，而他的愛人叉腰站在他們身后，來回端詳作品。

    相處的不錯嘛。

    林遠山還想著開門，迎接他的應該是像木頭人一樣僵坐，想躲到沒有陌生人的地方，但又不得不維持禮貌招待客人的妻子。

    紀綏聽見聲音，想起身問好，奈何盤腿坐了太長時間，腿部一陣酸麻，只好坐著打了聲招呼，“林總?！?/br>
    葉慈喊了聲爸爸，懂事地說:“謝謝叔叔，你們去忙大人的事吧?！?/br>
    林遠山爽朗一笑，走近拍了拍紀綏的肩，沒發覺后者嘴角抽了抽，好一會才慢吞吞起身。

    “路上堵車，還耽誤你時間陪孩子做手工，不好意思?！绷诌h山領紀綏進書房，“我聽人說銘旭的郁總有個和阿慈差不多大的侄子，手工作業很頭疼吧，哈哈哈?！?/br>
    紀綏靜了靜，“還好，大多數是由阿姨做?！?/br>
    東城和南城隔著地，又不是隔著網，紀綏心里清楚，總有一天會有人認出來，沒想到這么快。

    林遠山邀紀綏坐下，正色，“貴公司的方案我看過了，紀總大才。今天是想敲定下來，談談占比?！?/br>
    半小時拉鋸，最終林遠山率先讓出一步，二人談好，將最終定下來的分成，分別告知自己的助理。

    紀綏起身準備告辭，“多謝林總，期待與貴公司的合作?！?/br>
    林遠山苦哈哈送紀綏下樓，路過客廳，不愛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妻子興高采烈的同紀綏揮手告別，熱情地邀請他下次來家里吃飯，葉慈再一旁邊聽邊點頭。

    紀綏一一點頭應下，臨到要走時，林遠山問。

    “冒昧問一句，紀總為什么會來東城開公司？”

    紀綏抬眼，林遠山眼里沒有惡意，純粹只是疑問。

    郁泊舟在南城，他的根基銘旭也在南城，二人是夫夫，紀綏要是在南城開公司，發展恐怕會比現在順暢百倍。

    林遠山又補道:“紀總別笑，幾次接觸下來，我是把紀總當朋友才會有此一問?！?/br>
    紀綏明白，否則就不會在臨時改時間后，為了不讓他感到怠慢，把約談的地點定在家里。

    他抿了抿唇，坦言，“因為我快離婚了，萬一日后有些場合碰上，徒增彼此困擾?！?/br>
    林遠山意外，“抱歉?！?/br>
    隨即思考了片刻，含蓄道:“目前沒聽銘旭方面傳出動靜，趁公告還沒發出，圈子里的風向標還未轉舵，紀總何不放出點風，盡量將目前可爭取的項目盡快談妥?！?/br>
    說白了，趁離婚公告沒有徹底發出，盡快利用銘旭賦予的價值，為自己爭取。

    紀綏聽完笑了笑，林遠山一時辨認不出笑容中蘊含的含義。

    “不了?！?/br>
    林遠山不贊同地搖頭，“你還年輕，到我這個歲數就懂得了。不用覺得有私心不好意思，就當是商人本色?！?/br>
    林遠山說的，紀綏怎么會不知道，只是……

    紀綏婉謝他的好意，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得見，“我有私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