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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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懷民看了看時間,再晚要來不及了。抓住秦初年的手腕往車里塞。 “誒誒誒,去哪兒???”秦初年嘴上問,身體卻十分自覺聽張懷民擺弄。 “去公司,一大堆事等著我呢?!?/br> “那我的車怎么辦?還有我的舟,扔里面繼續當清潔工???” “他樂意,你要是能拽得動他,你就去?!睆垜衙衩艘皇止穷^,不滿地蹙眉。 秦初年劇組帶片的導演以嚴苛出名,銘旭曾經有和他搭過一部片子,因為對方不滿意男主一場雨夜的戲,反反復復重拍,導致男主那場戲后留了個偏頭疼的毛病。 張懷民無法從外行人的角度評價對方對于本職工作的態度,但他不希望有一天秦初年也成了那個男主。 心里記下回去后給導演打個電話,張懷民喊前排司機回公司,同時訂了份一小時后送達的外賣。 秦初年懶散窩在座椅里,問:“留了誰在里面?!?/br> 秦初年用的陳述語氣。因為他心里清楚,別說什么銘旭有事要處理,要是沒人看著郁泊舟,從c港投射顆子彈,把銘旭鏟平成茅坑張懷民都不會回去。 只是一時想不出,除了張懷民自己,他會放心誰。 難不成,陳伯回國了? 張懷民難得起了玩笑的心思,“你猜?” “又猜!我從小到大玩猜迷就沒贏過你們兩個?!鼻爻跄辍膀v”一下坐正,忽地靈光一閃,“該不會是……” 壓在舌底未盡的人名,二人心照不宣。 “也好?!鼻爻跄曛匦沦嚵嘶厝?,幾秒后又覺得不對,“不行,我們不去,他認為我們不重視他,不在乎他了怎么辦?” 張懷民無言,“只有你會這樣想?!?/br> 車子緩緩開動,入口快要消失在視線時,張懷民回望了眼。等候已久的人按耐不住,已經踏著暮色,尋人去了。 “懷民?!?/br> “懷民!” 張懷民回過神,“怎么了?!?/br> “我會托人特別關照里面那位,保證下半輩子不會出來?!鼻爻跄暄鄣赘又鴮訉影瞪?,“只是泊舟心里的坎,恐怕沒那么容易過得去?!?/br> 五年,為了這一個真相,半條命都搭里頭了。 “會過去的?!睆垜衙裾f。 “……” “要躺就給我好好躺,頭別亂動?!睆垜衙袢虩o可忍賞給腿上亂動的腦袋一顆爆栗,真是上輩子欠這兩個。 秦初年委屈捂頭,絮絮叨叨同張懷民說,導演一天只讓他吃半個酸奶碗大的東西,東西還不好吃,加錢塞進來的男三演對手戲老是ng。 張懷民手肘撐著車窗,瞌眼聽他說。不知怎么想起高二那年研學,金山寺門口的老道士給他算了一卦,說他命中兩條手足線,注定此后要為其奔波cao勞。 張懷民當時給了五十塊錢,心里卻一點沒信。他的父母有不少兄弟姐妹,導致張懷民旁系的堂兄姐弟妹特別多。 但張懷民本人卻是個獨生子,哪來的什么手足線,有也不應該是兩條。 現在明白了,確實有兩條。是他自己,為自己挑選的弟弟。 …… 天邊的暮色欲發深濃。南城即將步入秋季,傍晚的風吹在身上有些寒涼。 紀綏矗立在郁泊舟斜后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看著他一遍又一遍用身上五位數的西裝袖子,擦拭墓碑上的照片。 右手袖口的扣子掉了,還沾上了點暗色。這么沖動,以后可怎么辦才好,張懷民總不可能看顧他一輩子。 終于,郁泊舟擦到第三十二遍的時候,紀綏往前一步站到了他旁邊。 郁泊舟沒有回頭,擦拭照片的動作停了下來,說:“到七點了嗎?” “快了?!奔o綏目光上移,藏在玻璃鏡片后的夫妻。通常大部分人選擇的是去世前的近照,而這張照片上的郁松和花霧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年輕,眉眼中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青澀。 郁泊舟猜出了紀綏內心的想法,啞著嗓子解釋道:“他們高中的照片。不僅早戀,還敢騙我是工作以后才認識的,要不是……” 要不是郁松他們走后,郁泊舟回老房子翻到了花霧寫給他的生日信,恐怕郁泊舟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得知這個秘密。 人總愛慢慢說,細細磨著,挑選自己認為恰當的時機表達,卻忘了時間走的很快。 紀綏忽然后悔,來的路上忘了在沿街的花店停下,捎帶上一束百合,或是一束茉莉。 下一次吧,下一次他會記得的。 墓園里有專門的管理人,墳頭長草這種電視劇里才會發生的情節不存在。該說的話也早已經翻來覆去說了不知道多少回。 郁泊舟直起腰站穩,深色的褲子膝蓋處上一片白灰,他沒管??戳搜厶焐?,喃喃道:“要下雨了,紀綏?!?/br> “嗯,我帶了雨傘?!?/br> 紀綏又說:“回家吧,今天我做飯?!?/br> 哄人的手段一如既往的拙劣。郁泊舟接受的很輕易。 淅淅瀝瀝的小雨敲打樹葉。郁泊舟接過紀綏的傘,撐開穩穩遮住身旁的人,無聲與璃鏡片后的二人告別。 再見哥哥,再見嫂子。不用擔心,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總說我的性格太過霸道,怕是要孤獨終老,從一個月開始就教導郁澤林要努力,以后好給我養老送終,現在怕是要多加上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