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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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綏一秒垮臉,“那他進門你怎么不說?” “你夾個胡蘿卜,我肯定不能吃啊?!?/br> 張懷民靜靜聽,到他們鬧完了才沖紀綏點頭,“你好,紀先生是嗎?聽泊舟提起過?!?/br> 紀綏淡淡回了句你好,唇邊那點笑的可憐的笑,早在郁泊舟介紹是好友時消失的一干二凈。 好友,能有多好? 也是了,郁泊舟這種人朋友滿天下是常理。 這個也不用那個也沒事,干脆拿個喇叭去人家跟前喊,叫他們把貪污的錢全吐出來,再自己抹脖子去坐牢好了。 紀綏叉起胡蘿卜塞進不設防的郁泊舟嘴里,施施然拿走飯盒,關上門出去,“你們聊?!?/br> 紀綏走后沒多久,張懷民反鎖上門,說:“人跟你說的不太一樣?!?/br> 他和郁泊舟,還有另外一名好友秦初年,是從上中學起便認識的,從感情上來說,是親人也不為過。 郁泊舟結婚的事情,他們是當天晚上才被通知的。 如果不是他最近連軸轉在外出差,甚少回公司,秦初年恰巧又在外地拍戲,他們兩個非得回來聯手打郁泊舟一頓不可。 結婚的計劃,郁泊舟也同他們提過,但當時說好的是等他結束這段時間出差,秦初年拍完戲回來后,三個人再一起商定。 結果郁泊舟當面應下,反手就找了陌生人結婚,他覺得郁泊舟近來瘋得越來越厲害了。 那口胡蘿卜給郁泊舟惡心的不行,連喝三杯水勉強壓下嘴里那股味,“哪兒不一樣?” 張懷民回想紀綏的樣子,跟郁泊舟口中膽子小容易害羞,還有什么溫吞嘴硬心軟,完全不搭邊。 早讓郁泊舟去看心理醫生不肯去,現在連眼睛都瞎了。 張懷民揭過話題,“公司怎么樣?” “老樣子,一個個跟縮頭烏龜似的,這么多年抓不到第二個,真見鬼?!庇舨粗鄣?“你那邊怎么樣?” 張懷民頓了頓,搖頭。 郁泊舟煩躁地將手指插進發間往后梳,拉開抽屜,抓出一把糖,連塞三四顆到嘴里咬碎,眼底的陰郁壓都壓不住。 他哥和嫂子剛死的那陣子,郁泊舟學會了抽煙,抽得非常兇,前兩年戒了,但一煩躁起來就想咬東西。 “我等不太久了,懷民?!庇舨粗垩氏绿?,慢條斯理地把包裝撕碎再揉成一團,不斷反復這個動作,神經質的樣子叫人心里發毛。 再有五個月,再有五個月,哥哥、嫂子的忌日就要到了。 “我知道?!睆垜衙癜矒岬嘏牧伺挠舨粗奂绨?,說話分散他注意力,“陳伯上次說要給我包餃子,包了嗎?” “沒,他不知道你哪天回來,徐姨走那天包的還沒吃完,改天去拿?!庇舨粗垩劬σ琅f盯著包裝,不過揉紙的動作慢了些。 張懷民說好,他倒不是真的要吃,“初年找到了當年縱火人女兒定居的地方,最遲下個月應該能找到人,放心?!?/br> …… 又是一天加班到深夜,郁泊舟獨自開車回家,上坡時便遠遠瞧見紀綏穿著睡衣站院子里等。 他快速停好車子,走到紀綏跟前,隨手薅了片葉子搭到紀綏腦袋上,“怎么在外面?” 夏天的尾巴早已悄悄從南城溜走,午時可能還會熱些,早晚的氣溫基本十多度。 陳伯在家里,他倆只能睡一張床蓋不同的被子,郁泊舟有次半夜起來,發現紀綏腳露被子外頭,冰涼一片,手也是。紀綏該不會腎虛吧?改天讓陳伯給他補補。 幸好紀綏讀不到郁泊舟心里腹誹什么。 他掃掉葉子,嘟囔了一句幼稚,才道:“等你回來?!?/br> “等我?”郁泊舟受寵若驚。 要知道紀綏平時連早飯都懶得等他一起吃。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他生日?紀綏生日?陳伯生日? 紀綏:“阿姨燉了海參湯,我喝不完?!?/br> 原來是在等垃圾桶。 等垃圾桶也可以在家里等啊,出來做什么。 郁泊舟又往紀綏腦門上插了根草,“進去吧?!?/br> 紀綏面無表情往郁泊舟衣服里撒了把葉子。 浴室門打開,蒸騰水汽繚繞,爭先恐后往外跑,紀綏擦了擦水汽沾濕的額發,環顧一圈。 房間內空無一人,他洗澡前還在床邊擺弄電腦的郁泊舟,不知道上哪去了。 紀綏掛好浴巾,想也不想往頂樓小陽臺走,推開門那一瞬間他就后悔了。 他是洗澡的時候腦子進水了吧?跑出來找郁泊舟做什么。 紀綏掉頭要走,為時已晚,郁泊舟已經察覺到動靜回過頭,問:“怎么上來了?” 郁泊舟似乎很喜歡問他問題。 紀綏朝郁泊舟走去,“想來就來?!?/br> 郁泊舟發出氣音,好像是笑了。 迎面吹來的風寒涼,誰也沒再說話。 南城寸土寸金的繁華地段頂層,將萬家燈火盡收眼底。 紀綏斂眼,身側的郁泊舟眼眸漆黑,底下的萬家燈火好似完全被隔絕在外。 他在難過。紀綏莫名覺得。 他主動指了指遠處亮著暖黃色燈牌的店鋪,開口問:“郁泊舟,那是什么?” 郁泊舟眼睫顫動兩下,順著去看,“是家面包店,開了許多年,我小學時還是家小鋪子,后來街坊鄰居照顧,生意越來越好,慢慢有了些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