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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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霜衣腳下一輕,平娘的最后一句話被攪碎在天旋地轉的眩暈里。 幾乎是瞬間,冰涼的水流從四面八方涌了上來,灌入鼻腔、耳中,水流瘋狂地擠占著他的生機。 窒息之下,他想掙扎,四肢卻無比沉重。 黑暗冰冷的水底,似乎還有什么東西在瘋狂撕扯著他的衣物,將他向水底拖去。 他正要調動靈力喚出純鈞,忽然被人拉出了水面。 “他嫂子,你怎么這么想不開,就算他哥沒了,日子也得照樣過下去啊?!?/br> “這寒冬臘月的,多虧河水還沒結冰,不然誰都救不了你?!?/br> 嘈雜的聲音一下涌來,楚霜衣頭暈腦脹,一時倒有些應接不暇。 他渾身濕淋淋的坐在河岸邊,被一群農家婦人圍著,身上的衣物被河底的東西撕得破爛不堪,尤其褲腿,幾乎成了一條破布,兩條筆直的腿就這樣露在寒風里,泛著紅,僅剩的幾塊布料黏膩地貼在腿上,好生可憐。 寡……嫂…… 這就是平娘所說的突破常理? 待聽清了農婦們所言,楚霜衣臉色鐵青,胸膛急促地起伏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 毫不收斂的劍意噴涌而出,橫縱交錯,瞬間將周圍的重重人影絞了個稀碎。 就像他意料之中的那樣,劍意兇悍斬下,不見半滴血跡,周遭只剩些被切的七零八落的樹葉。 幻境中人皆是假的,寒風卻是實打實的,吹過他濕透的衣裳,寒意刺骨。 他寒著臉,摸索著從河岸上站起來,才走了沒幾步,就有新的靈侍出現在他面前,為他指引方向。 在靈侍的指引下,楚霜衣回到了他在這里的“家”——一間相當簡陋的茅草屋。 楚霜衣走進院中,詭異的是,院子正中就擺放一口通體漆黑的棺材,陰森可怖。 他摸索著進了草屋,里面更是簡陋,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連張桌子也沒有,唯有床板上放了兩條被子,算是這屋里唯一的財產。 床板上鋪滿了干草,讓楚霜衣無處落座,只得摸過那兩床被子,鋪在身下。 他運轉靈力,飛快地將身上濕冷的衣物烘干,衣物雖然干爽,但殘破的部分卻無法修補,稍顯狼狽。 這地方妖氣四溢,他正思忖著從靈侍身上奪件衣裳來穿,忽聽得門外傳來熱絡的女聲,“他嫂子,衣裳都濕了吧,我這有套新衣裳,你先拿去穿?!?/br> 農婦送來了一套干凈的衣裳,楚霜衣摸了摸,材質雖低劣,確是合他身形的男子衣物,像是專門為他量身制作的。 他摸著衣裳,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平娘滔滔不絕的產品介紹來,又聯想到這屋里家徒四壁,卻單單留了兩床被子…… 楚霜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更覺得平娘萬般可恨,待他查明原委,定要將這妖物捉回浮光山,關進禁地! 第43章 再不情愿,這衣裳也得換,外面指不定有人正在窺視,楚霜衣可沒有裸露身體的特別嗜好。 他筑起一層屏障視聽的結界,才飛快地褪下衣物,換上靈侍送來的衣裳。 幻境中夜色深沉,半根紅燭跳動著微光,衣物落地,在薄薄的窗紙上投下一道勻稱風流的身段。 這衣裳材質低劣,穿起來磨得人通身不適,腰間又勒的極緊,難挨極了。 自打上次大戰之后,屢次懲罰累積下來,除目力之外,楚霜衣其余的感官敏感值均被系統調高了十幾點,愈發放大了這粗糲磋磨的細密痛楚。 楚霜衣忍下不適,剛一撤去結界,一室寂靜之中,就聽得長風掠過窗紙,發出凄厲鬼鳴似的響聲。 在這風聲之下,另有一道咯吱咯吱的輕響,像是重物摩擦地面的響動。 妖物,果然來了。 楚霜衣負手在身后,空余的一手扶著墻壁向外探去。 純鈞劍身緩緩在他身后的手中化形,銀白霜色在一片漆黑中格外突兀。 他摸到房門處,猛地一推,“嘎吱”一聲,破舊的木門拉出一聲刺耳的長調,像是鬼哭。 門一開,重物拖地的詭異聲響陡然放大了數十倍,不加掩飾地涌入耳邊。 這座茅草屋孤零零地立在河岸邊,旁邊沒有一戶人家,而院中只擺放了一件東西。 就是那具巨大的黑棺。 楚霜衣小心翼翼地摸上前,咯吱咯吱的聲響愈加強烈,寒風送來女子的哭聲,正在那具黑棺在瘋狂震動,沉重的棺蓋都被震的移了位。 棺蓋未嵌棺釘,似是有什么東西要破棺而出! 或許,平娘的幻境,不止為了取人性命,更是為了豢養什么。 楚霜衣伸出手,骨節勻稱的手上透著青色血脈,浮在黑棺上方,緩慢地落下。 “阿嫂?!?/br> 就在指尖即將觸及黑棺的瞬間,一道青年的嗓音忽然響在院中。 這聲音,低沉卻又青澀,與徒弟的嗓音如出一轍。 霎時間,楚霜衣的手重重地顫了一下,繼而緊緊地握起,蒼白手面上的青色血脈越發凸顯。 “阿嫂,天黑了,怎么還不歇息?” 青年雙瞳灰暗,全然沒有活人的生氣,仿佛看不見院中的黑棺一般,直直地向著楚霜衣走來。 詭異的是,從青年出現的那一刻起,院中的黑棺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阿嫂,好冷,隨我回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