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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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到這個動作,裴夙不動聲色地錯開了視線,他仿佛隔著那道薄薄的鮫紗對上了師尊冰冷的目光。 楚霜衣卻沒再理他,他在枯骨上空飛快地畫成一道符箓,長指一提,便從那枯骨中提出一顆烏黑的晶石來。 “這人應是修習了魔族的邪術,才會被魔族利用,也算罪有應得?!彼麑⒛蔷f給翟凌,冷酷道:“翟凌,這是魔族的靈力結晶,交給你師尊,他知道該如何處理?!?/br> 翟凌點頭應下,只見楚霜衣轉了個身,似乎是要說些什么。 裴夙全身緊繃,負在身后的右手握緊了劍柄,屏息以待。 果然,只聽得碎玉般的人聲幽幽傳來:“裴夙,別忘了,稍后到六清齋來?!?/br> 話落,楚霜衣一轉身,化作一道劍光消失于蒼穹。 楚霜衣一走,翟凌總算松了一口氣,他走過去拍了拍裴夙的肩膀,同情道:“裴師弟,你師尊真嚇人,以后你可有苦頭吃了?!?/br> 裴夙沉靜的目光從天際轉到翟凌身上,把他看的脊背都開始發涼時,一聲不吭地走掉了。 翟凌:“……” 疾馳一路,楚霜衣回到六清齋,第一件事就是癱軟地倒在床榻上,修真界實在太可怕了,他腿都被嚇軟了。 再晚一會兒,興許就回不來了。 他癱倒了片刻,又不得不爬起來,這金絲榻又硬又濕,實在沒法躺。 楚霜衣幽幽地嘆了口氣,自打他上次被系統提升了痛覺敏感值,碰哪兒哪兒不舒服。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是幾個小弟子,抬了一張寒氣四溢的玉床來,恭敬道:“恭賀楚師叔出關,師叔在寒潭閉關許久,睡尋常床榻恐怕難以適應。掌門走前吩咐弟子,等師叔出關,就將寒潭邊的寒玉榻一并送過來,助師叔修行?!?/br> 楚霜衣從紛亂的思緒中抽身,聞言愣了一瞬。 這張寒玉榻可是用寒潭冰寒之氣滋養了萬年的寶物,向來放在故柳峰后山鎮壓寒氣,如今竟拿來給自己睡覺了。 原主這個掌門師兄出手大方又闊綽,對原主可真是盡心盡力。 楚霜衣微微頷首,客氣道:“那就多謝師兄了?!?/br> 小弟子手腳利索地安放寒玉榻,臨走前對楚霜衣道:“后日該到去各個村子賑濟的時候了,掌門說,楚師叔若是無事就去散散心?!?/br> 浮光派依山而建,秉承天道,不定時會去周遭的村子里驅邪賑濟,也算是修道的一種。 村民大多淳樸和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楚霜衣想了想自己那黑心的徒弟,覺得十分有必要領著徒弟走這一遭。 他剛下定決心,就聽外間傳來一道低沉的人聲。 “弟子裴夙,求見師尊?!?/br> 楚霜衣一驚,立時從床上蹦起來,摸索著向外走去。 神識探物過于耗損靈力,他剛剛出關,身體還有些疲憊,是以一回六清齋就收了神識,此刻眼前一片朦朧,并不能如常視物。 裴夙抱著孩子等在廳前,忽然聽得內室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碎物聲,腦中驀地浮現出師尊眼蒙白紗的畫面來。 安靜了片刻,又接二連三傳出幾聲響,他眉頭微蹙,卻沒有動作。 一聲短促的低叫驟然響起,裴夙再不能熟視無睹,他一腳剛邁進內室,迎面就貼上了一具泛著柳葉清香的身子。 裴夙垂眼一看,頓時僵住了。 師尊臉色泛白,輕薄的鮫綃歪歪扭扭地斜在眼前,露出半只空洞的眸子來,額角還沁著些許汗珠,像是剛被什么折磨過。 裴夙深深地望著那條月白鮫綃,心里莫名地有些發堵。 不知怎的,手里扶著的這具身子忽然脆弱起來,他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力道。 看不見,就是這樣不方便,饒是楚霜衣心態樂觀,此刻也有些頹然。 他羞惱地直起身,佯裝鎮定吩咐道:“扶師尊到前廳去?!?/br> 裴夙沒說話,但楚霜衣感覺到那具guntang的軀體后退了一步,接著一只同樣炙熱的手掌握住了他的小臂,扶著他向外走去。 徒弟的手怎么這么燙??? 殊不知是他在寒潭中待了十年,清寒慣了的緣故,這才不耐熱。 一落座,楚霜衣就迫不及待地甩開了徒弟的手,太熱了。 裴夙收回手,不著痕跡地抿了抿嘴角。 “徒兒……” 楚霜衣斟酌了半晌,才開口道:“那孩子……” 裴夙知道他想問什么,漠然答道:“不是我的?!?/br> 楚霜衣一噎,心想不愧是未來的反派魔尊,這都能坦然接受,夠氣度! 但他關心的不是這個,他想問的,是過程。 實在有些張不開口,楚霜衣的臉頰漸漸有些紅,他艱難地篩選著詞匯,想著怎么說才能文雅點。 裴夙站在楚霜衣身前,仗著他看不見,探尋的目光旁若無人地落在他身上。 眼見著他眉頭緊鎖,面色漸紅,又遲遲不開口,便主動道:“師尊想問什么?” 聞言,楚霜衣舒了一口氣,既然徒弟都這么說了,那他也沒么好別扭的,他把頭微微轉向一側,小聲道:“徒兒……元陽可、可還在?” 第6章 裴夙半天沒有說話,房間里陷入到詭異的沉默之中。 楚霜衣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過于隱私了,但他真的很需要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