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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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槍頭調轉的太快,楚霜衣一時還跟不上節奏,訕訕地摸了下眼前的白紗,就要告辭。 他又一想,話都是他倆說的,怎么自己平白挨了一通罵,是而臨走前對兩小童故弄玄虛道:“有些東西,不需要眼睛也能看清的,譬如——” 他在兩小童的肩頭輕輕一拍,刻意壓低了聲音道:“邪祟?!?/br> 見神識中兩小童身形僵硬,楚霜衣偷笑了一下,立時如一尾銀魚般沒入了擂臺邊的人海。 他的雙眸確實不能視物了,但幸好他修為大漲,還能用神識來“看”,只是不如親眼所見鮮明生動罷了。 擂臺上已經決出了今年絕塵試的第一名,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好聲。 方才那兩小童介紹過,浮光派十二位峰主,故而絕塵試每年只取前十一名外宗弟子,少一名是因為清霄仙尊收徒隨緣。 楚霜衣此刻沒心思關注擂臺上的第一名。 他遙遙地望向高臺上的徒弟,墨眉緊緊的擰著,長嘆一聲,以后又要多照顧一個小崽了。 恰在此時,周遭的叫喊聲忽然詭異的平靜了下來,整片擂臺一片死寂。 楚霜衣豎耳靜聽,只聽那新鮮出爐的第一名,正叫囂著要請教故柳峰的劍法。 浮光派各峰本是一體,劍法并無不同,這人此言不就是要挑戰裴夙! 楚霜衣有些替他擔心,別人或許不知,他閉關這段時日,裴夙并無師承,恐怕功法進益不如尋常弟子,這挑戰實在是為難。 高階上的人影穩如山岳,始終靜立著,一言不發。 隨著那第一名的挑釁,擂臺下漸漸響起微弱的話語聲,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大多都是覺得那人癡心妄想。 “一個外宗弟子,挑戰清霄仙尊的親傳弟子,那不是癡心妄想是什么?” “你知道什么?這人叫柳劍,十年前就參加過絕塵試了?!?/br> “那他怎么又在外宗蹉跎了十年了?” “這柳劍啊,一心想拜清霄仙尊為師,十年前咳咳——”那人忽然壓低了聲音道:“清霄仙尊為了救那位親傳弟子,重傷閉關了,這不就錯過了……” 十年?楚霜衣一愣,他只覺得憋悶了幾日,沒想到竟然已經十年了。 怪不得…… 怪不得連孩子都有了…… 等他回過神,那邊兩人還在小聲討論著。 “那這次,柳劍對裴夙發難,也是為了能得仙尊青眼?” “嘖嘖嘖,不止如此?!蹦侨斯逝摰溃骸跋砷T大宗最注重天賦根基,裴夙卻是未經絕塵試,就得以拜師的。柳劍和裴夙不同,他輸了就輸了;但這次裴夙要是輸給了一個沒正經修煉過的外宗弟子,從此就淪為整個浮光派的笑柄了,怕是也不再受仙尊待見了……” “誰會重用一個一帶出去叫人笑掉大牙的徒弟?” “那這柳劍也太狠毒了!” 旁邊忽有一人插嘴進來,說出了楚霜衣的心聲。 再說就算裴夙輸了,他也得捧著哄著,不然萬一黑化了怎么辦! 這群人,嘴真碎! 楚霜衣聽閑話的功夫,柳劍的挑釁已經相當難聽,一柄短劍直指裴夙,質問道:“裴師兄不肯指點一二,可是忙著換尿布,忘了劍法如何使了?” 臺下哄堂大笑,柳劍見狀好似有了依仗,愈發拔高了嗓門,一雙滴溜溜的鼠眼直放精光。 裴夙懷中的小崽似是被嘈雜的人聲驚到了,稚嫩的指節緊緊地扣住了他的衣襟,他抬起手來正要安撫,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了衣袖! 翟凌緊抓著裴夙,輕聲道:“師弟,莫理他!派內有訓誡,內宗弟子不得與外宗弟子爭斗,輕者上洗心臺受鞭刑,重者逐出師門?!?/br> 裴夙點點頭,一副漠然的表情,好似壓根沒聽清柳劍在鬼叫什么。 翟凌對于這個寡言少語的師弟還是十分信任的,裴師弟是諸位師弟里最穩重的一個,決計不會做出因小失大的傻事。 然而就在翟凌的眼皮底下,裴夙空著的左手閃電般地動了一下,依稀是甩出了一道什么東西。 翟師兄自以為安撫了裴夙,又轉過頭喝斥柳劍:“住嘴!絕塵試已了,柳劍,你若再尋釁滋事,可要掂量好自己外宗弟子的身份?!?/br> 這話明里暗里就是十足的威脅了! 誰料柳劍聽了反而不懼,惡毒一笑,陰惴惴道:“翟師兄,你這話可是嚴重了,外宗弟子難得入內宗一次,我不過是想向裴師兄討教兩招,怎么就是滋事了?難不成翟師兄也看不起我們外宗弟子?” “就許裴師兄蠱惑霸占仙尊,令仙尊舍身相救,十年一度的絕塵試就這樣錯過!到我們外宗弟子,就連討教功法也要算作尋釁滋事么?” 在場的弟子幾乎都是從絕塵試選拔而來,就連翟凌也是當年的絕塵試第一,只有裴夙是那千萬中的唯一個例。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片嘩然。臺下無數張看不清的嘴一張一合,如同千萬條長舌鬼一齊竊竊私語,嗡鳴不止。 令人窒息的閑言碎語鋪天蓋地的涌過來,裴夙漆黑的瞳孔映著眾人,如幽幽深潭,冒著寒氣。 這樣的場面,這些人的嘴臉,他再熟悉不過了。 當年,一聲聲“災星”,砸進了他不知道多少個深夜里的夢魘…… 懷中爆發出一聲啼哭,裴夙似乎也跟著沒了耐性,一團流光聚于左手掌心,正動作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