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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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做噩夢了嗎?柳敘白輕輕坐在床角,用指節將他的汗水撫去,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匯聚靈力于掌心,輕柔的點在沈凜的眉心,意識瞬間被抽離出身體,直達沈凜的神識空間深處。 正如青妙所言,他的空間空蕩且無光,這也間接證明了沈凜并沒有撒謊,他確實除了記得自己的名字外沒有任何記憶,但是柳敘白在空間內行走時,并未發現青妙說的封印禁制,相反他在沈凜的空間內暢通無阻,他遙遙望去,似乎在更遠的地方,有零星的紅光。 柳敘白向深處走去,那紅光離他越來越近,他逐漸看清,那似乎是一團意識余響,一個凡人怎么會產生這種修習多年的人才會有意識殘存呢? 他伸出手,輕輕觸碰那團紅色的火光,隨著一個畫面出現,周圍的黑暗漸漸被圖像所覆蓋,他墜入了沈凜更深的意識層。 或許是沈凜的意識并不穩定,畫面總是時不時的出現波動,柳敘白看的清楚,圖像中顯示的是一片竹林,與清規峰的竹林不同的是,這里并沒有被霜雪覆蓋,夜色之下儼然一副世外桃源之勢。 柳敘白繼續往下走,竹林的盡頭一座茅舍引入眼簾,但是他無法前進,似乎此處已經是景觀的邊緣,他駐足在此細細觀望,茅舍竟突然燃起熊熊烈火,火勢之大迅速將整個竹林覆蓋,原本青綠色的竹林霎時間變成一片火海,就在此時,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是沈凜。 火光中,一個幼小的身軀站立著從即將倒塌的茅舍中走了出來,口中不斷重復著:“為什么?”畫面中的沈凜衣服單薄,雙眼失神,衣物破損處顯露出他翻白的血rou,像是受了極重的刑罰所致。 柳敘白下意識的想要去觸碰沈凜的身體,但是手卻直接穿透了過去,這是沈凜的意識,柳敘白原本就是不存在沈凜過去記憶中的人,自然無法與此場景發生交互。 “為什么?”沈凜的絕望而干澀的聲音又再次響起,“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柳敘白不知道他這句為什么是在對誰說,但顯然茅舍之中應是有他極其在意之物。 這場大火似乎將他的希望全部燒盡了,可惜柳敘白并不能為他做些什么,突然在他的身后穿出另一個聲音,“你……不需要……”那聲音雖然斷斷續續,甚至有幾個詞字都已經消音,但依舊可以感受那語氣冰冷絕情的令人發寒。 柳敘白立刻回身,身后空無一人,這聲音像是憑空出現的,看來對于此人,沈凜也還未想起,也或許是他不愿意記起。 頃刻間,原本的浴火的竹林此刻煙消云散,畫面突然黑了下去,漆黑的空間內燭火搖曳,四周幽暗的燭光令柳敘白覺得自己所處之地應是一座地牢,“沒有!我真的沒有!”沈凜痛苦的嘶喊,伴隨著一聲聲鞭撻之聲驟然響起,仿佛只要喊得大聲,就可以將所有不公傾瀉出去。 第二次的場景變換,柳敘白可行走的空間縮小了許多,他無法抵達更深處,只能在燭火照耀的地方駐足,聽著幽暗的深處無光的角落,沈凜一聲聲的叫喊,鞭撻之音聲聲不止,有心無力的柳敘白狠狠攥緊了拳頭,骨節處發出清脆的響聲,余響幻境中的沈凜看起來也不過七八歲,為什么會有人如此對待一個孩子。 玄度說的沒錯,沈凜確實遭受了凌虐。 幻境再次變換,這一次柳敘白甚至無法移步,畫面限制他只能站在原地,一個穿著狼狽的女子正雙手死死扼住沈凜的脖子,細嫩白皙的脖頸已被女子緋紅的長甲摳出深深的血痕,有些被長甲劃過地方已滲出鮮血,沈凜抗拒的想將扼緊的雙手撥開,但是力量懸殊,他撼動不了對方絲毫,他無助的眼神似乎在尋找可以求救的對象。 柳敘白抬眼看去,女子并沒有五官,想來這個人應該也是沈凜不愿想起的對象,他抬起手想要替沈凜推開女子,但無濟于事,他依舊無法觸碰幻境中的任何事物,女子發瘋似的掐著沈凜,嘴里大聲咒罵著:“要是沒有你就好了!” 看著呼吸不暢快要被掐死的沈凜,柳敘白再也無法平靜,骨節發白的他恨不得將這群欺辱沈凜的人五馬分尸,自修仙以來他很少動怒,最多也就是冷臉相向,而這一次他看到沈凜的境遇是真真讓他動了殺心。 當柳敘白正準備啟用靈力將幻境驅散之時,他的意識突然被彈回了自己的體內,他定了定神,趕忙看向還沉溺在夢境中的沈凜。沈凜的眼角含淚,眉頭緊鎖,身體不住的在顫抖,柳敘白靜坐在沈凜身邊,替他將被子蓋好,他下意識的緊緊抱住棉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知為何,柳敘白自打見到這個少年起,就再也無法像以前那般豁然,對于羽浮玄度他們來說,自己雖也關懷備至,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般,猶如驚弓之鳥。 總是時時在擔憂沈凜的處境和心態。明明他們從未相識過,就像此時,他沒有辦法讓自己拋下沈凜回房歇著,可能沈凜總是讓他看到曾經孤立無援的自己,所以在心疼沈凜的同時,也是在救贖自己。 他靜靜坐在床邊,伸手想要牽起他因為夢魘而奮力攥緊的手,觸碰到柳敘白的指尖的一剎,沈凜的面容似乎放松了許多,睡夢中的他只覺得一股溫意從掌心傳入身體,如同枯草逢甘霖,伴隨著沈凜的眉頭漸漸舒張,呼吸逐漸平穩,柳敘白也放下心來,斜倚著墻壁閉目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