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書迷正在閱讀:上心、仙尊的反派妻、天涯盡頭原是這般模樣、我只是個畫符的、蟲族:雌君老婆又美又颯、美麗炮灰的怪物愛人、機甲學院的華夏轉學生、修仙之我竟穿成了瘋批反派的義父、侯門夫妻重生后、我在宮斗劇里當皇子
時不虞輕輕搖頭:“西州大營有太祖留下的不得參與皇子之爭的遺訓,地位特殊,是皇帝留給自己的底牌。先皇雖然在位時間不長,可他做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太子,啟宗留給東宮的人才可不少。他很清楚,一旦計安成功回京,只靠京城這些禁衛不夠。但是他可以在計安回京之后,宣旨讓西州大營的將士進京勤王,這是皇帝在和皇子交鋒的時候最大的底氣?!?/br> 丹娘理不清這么復雜的事,索性不去想。 時不虞卻不行,心里一旦存了疑惑,她就一定要弄明白才行,關系到計安的安全,她半點不敢馬虎。 獵豹營和京城之間只隔著一個東興郡,下轄六個縣,趕一趕,騎馬一天能到。 時不虞看著路線圖上她標注的最后兩個地方,之前她覺得最難過的一關是獵豹營,這兩處不在話下。 可自從收到計安的信,她就有點不安,尤其是只要想到還有一撥傳旨人沒有現身,也沒有回轉,她心跳就加快。 她向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計安那里不用再去提醒,也來不及了,他一路殺回來,警惕心正是最強的時候,不會大意。 現在她要想的是,她還能做些什么? 只剩四天了。 拖延時間不太現實,立儲大典這種大事輕易不會更改章程。 除非…… 她讓這立儲大典沒了儲,連儲君都沒有了,大典自然就不必再繼續。 時不虞看向懸掛的宣紙,她早就埋下了前因,但她本是想等計安回來之后,經由他之手再去了結那些事,借此讓他的聲望更上一層樓。 可現在,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算了算計安憑借自己的本事抓在手里的籌碼,時不虞覺得就算沒有京城的這一筆聲望,應該也夠了。 “姑娘?!毖詣t快步進來將一支簪子遞上:“均喻公子派人送來的?!?/br> 房信就在門口,順手拿了簪子從根部擰開,從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送到小師妹手里。 時不虞看著上邊的內容,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王覺派人送了消息到浮生集,貴妃向皇上獻計,待明日御醫來請過脈后,以麗妃的身體為由順勢宣旨,讓麗妃入宮養病,并讓我一起入宮在麗妃床前侍疾?!?/br> 房信道:“若不去就是抗旨,死罪?!?/br> “皇帝要的只有麗妃,沒想讓我活,我抗旨還是進宮,都是一個死字?!?/br> 房信笑:“還這么穩得住,是想好應對的法子了?” “一二三四五六策,多的是法子應對?!睍r不虞視線又落在路線圖上:“不過現在我要好好想想?!?/br> 這事一動就是千鈞之勢,就算是以時不虞的膽量都需得仔細思量,免得一子落錯全盤皆輸。 可她沒想到,她并沒有時間仔細去想了。 “姑娘,傳令兵急報!”言則和言德急到直接抬著傳令兵來到紅梅居,一進院門就揚聲喊。 時不虞把住丹娘的手臂起身,神情很鎮定,只是步子邁得比平時快了許多。 看著一身狼狽的人,她道:“進屋來說?!?/br> 兩人立刻把傳令兵抬了進去,那人還沒落地就立刻疾聲稟報:“姑娘,殿下失蹤了!” 時不虞坐下,抓著扶手的手用力到指關節發白:“給他一碗水?!?/br> 宜生快步倒了水過去喂他喝下,一小半都流了出來,但誰都顧不上了。 傳令兵干到冒煙的嗓子稍有緩解,不用人詢問,將自己所知的情況詳細告知。 “殿下帶著我們和獵豹營周旋了兩天一夜才終于脫身,之后只稍作休整便繼續趕路,可剛進入東興郡就遭遇了埋伏。我們的人被他們分割成了三段,殿下在最后面。等我們撕開圍攻的口子過去時,殿下已經不見了!這是竇公子給您的信!” 剛進入東興郡就遭埋伏,那就并非她以為的那兩處險地。 時不虞不急著看信,讓十阿兄把東興郡的輿圖拿過來,讓傳令兵指給她看遭埋伏的地方。 這里明明并不適合動手,可偏就選擇在了這里。 那一撥她一直不確定的傳旨人,很可能就是用在了這里。 “對方是什么人?” “老將軍說對方進退有章有法,是軍中的人?!?/br> 軍中的人,難道真是西州大營的人偷偷去了那里?還是說,是獵豹營的人分出去一部分提前在那里埋伏? 時不虞一時也無法確定這一點,索性先按下,又問:“和計安一起失蹤的都有誰?” “有時大公子,十一公子,莊公子以及展公子?!眰髁畋塘丝诳谒虧櫤韲?,繼續道:“小的回來之前已經擊退敵人,并分開去尋找殿下了?!?/br> “潘一呢?他有沒有受傷?” 傳令兵回道:“所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傷,潘一公子身手靈活,很少正面和人動手,還算好?!?/br> 時不虞緊繃著的那口氣稍微松了一松,找人這事,潘一能以一抵百,躲耗子洞里他都能找出來。 手抓得太用力,勒得都有些疼了,時不虞松了松勁,看坐都快坐不住的傳令兵有問必答,問的人也都一一能對應得上,顯然并不是個只知聽令的小兵。 正想多問一些,可時不虞腦子里霧蒙蒙一片,人生頭一回,張開嘴卻不知要說什么,屋子里都有瞬間的寂靜。 丹娘反應極快的道:“言則,你先帶他下去吃點東西?!?/br> “是?!?/br> 第508章 君安否 時不虞朝丹娘笑笑,起身道:“我去書房好好想一想接下來要怎么做?!?/br> 幾人都體貼的應好,沒人跟上去打擾。 正是秋老虎厲害的時候,一走出門,熱意撲面而來。 放眼望去,住了兩年多的院子已經到處都是生活的痕跡,花多了,綠植也多了。 時不虞瞇起眼睛看向前方的風雨廊,她最喜歡雨后坐在那里,倚著欄桿看這處處生機勃勃的院落。 這些年來,她去過很多地方,可除了三歲前住過的忠勇侯府,以及竹林里的家,這處院子是她停留最久的地方。 不知不覺間,那里已經從一個尋常的走廊變成了紅梅居最獨特的一角。 添了桌椅,擺了茶柜,還新增了一個儲物柜,上邊放著一個白色瓷瓶,里邊插著一束花,顏色豐富,非常醒目。 宜生每日都會換新的,平時沒有注意,今日時不虞卻來了興致,走上前去辯認。 紅色的是南蛇藤,白中泛黃的是蘆葦,綠色的葉子卻不知是什么。 很秋天,又很熱烈。 時不虞看著這束花笑了,宜生的內心,遠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般陰暗。 輕撫著南蛇藤那一粒粒紅色的果子,時不虞的眼神卻落在那兩支蘆葦上。 蘆葦,又名蒹葭。 一個看著,讀著,念著,就心生繾綣的詞。 她以前坐不住,其實是不愛詩詞歌賦的。但三阿兄是個老學究,拿著戒尺往她腦子里強塞了不少他覺得好的詩詞。 只是很可惜,她至今也沒有如三阿兄所愿的長成一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姑娘。 可那些背誦過的,明白其意的,平日里不知藏在身體哪個角落的詩詞,這一刻爭先恐后的出現在她腦海里。 前人真是偉大,有些難解的心情,幾句詩幾句詞就表達得明明白白。 時不虞轉頭看向院墻上已經盛放得不那么熱烈的三角梅,突然就理解了詩人的心情,情緒到了的時候根本不用多想,那詩,那詞,自動就到了嘴邊。 紅梅將謝,君安否,可歸矣。 一陣帶著熱意的風輕輕吹過,時不虞的眼神跟著一朵又一朵三角梅隨風落地,亂了的心隨之緩緩恢復如常。 計安不會有事,時不虞在心里告訴自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他身上背負著多少人的性命和前程。 回京這一路上,他的行蹤全在皇帝掌控之中,這一失蹤,就是從皇上視線中消失,反倒是徹底掌握了主動。 以一個皇子有限的人手,卻能和掌著天下兵權的皇帝正面交鋒到這個地步,不但沒被猛虎營困住,還從獵豹營的圍攻下脫身,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本事。 眼下計安失蹤,可能是受困,也可能是順勢而為。 將手里始終抓著的信封送到眼皮子底下,皺巴巴的信一如她此刻皺巴巴的心。 再如何開解自己,仍然擔心。 兩方對戰,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不傷,絕無可能。 最后再看了一眼三角梅,時不虞轉身進了書房。 明亮的光線變得昏暗,視線內的一應事物變得模糊起來。 在滿地的圖紙前坐下,閉上眼睛片刻,再睜開時眼前一片明朗,輿圖在眼里鮮活起來。 黑暗,從來都只是暫時的,因為天總會亮。 看著那隨風輕輕搖曳的宣紙片刻,時不虞拆了信。 三頁紙上詞句簡練的告知眼下的情況,更多筆墨落圍繞計安失蹤展開。 有了傳令兵的口信,再加上這封信,時不虞更加堅信計安很可能是將計就計了,她要更相信他一些。 可是,這并不妨礙她火冒三丈。 了解她的人,誰不知道她護短護得六親不認! 連著寫下數封信,時不虞揚聲道:“言則?!?/br> “小的在?!毖詣t等這一聲等得都快幻聽了,反應都慢了半拍。 時不虞抬頭看向他:“最后這兩個點上埋伏了多少人?” “加起來兩百人?!?/br> “派人去傳話,不必埋伏了,全部去接應計安?!?/br> 言則應是。 時不虞手掌按在京城的輿圖上,眼里全是狠勁:“派人看住路口,從此刻起,不論是皇帝還是章相國派出去的人,全部就地格殺?!?/br> 言則驚訝之余,這一聲應得格外響亮。 他們都特別服氣時姑娘,但也不無擔心,怕她到了關鍵時刻會心慈手軟,那將會成為時姑娘致命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