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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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多少都有傲氣,絕大多數人也都識好歹,都自覺的守著這一方凈地,至今不曾出過亂子。 這樣的鋪子,計安先后在京城開了三家,也是他手里唯一虧錢的買賣。 和其他那些散發著銅臭味的鋪子不同,當計安的身份曝光的時候,這幾家鋪子積攢下來的好名聲給他帶來的好處明面上看不出來什么,可暗地里,得過他好的人無不在暗中處處維護。 有心人通過這幾家書坊,對安殿下也更多了親近,畢竟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來,安殿下不但自己上進,對讀書人也多有維護。 這樣的皇子殿下,無論是在朝中混飯吃的,還是朝外看熱鬧的,誰能不喜歡。 而此時來這里排隊兌換的,基本也都是讀書人。 時不虞回頭看向長長的隊伍,眉目逐漸舒展。 民心民望,計安已經唾手可得。 所以說啊,還是得做好人,誰知道是不是什么時候就立于風口之上了呢? “姑娘?”書坊掌柜得著消息快步迎出來朝她行禮:“您還傷著,怎么過來了?有事您派人過來吩咐一聲便是?!?/br> 排隊的人聽著這一嗓子皆是看過來,聽著這話也猜出來了她的身份,更是豎起了耳朵。 如今京城中誰人不知,安殿下在京城的事是她在拿主意,可十安公子的未婚妻身體柔弱之前可是出了名的,怎么一轉眼,就成了能在這種大事上拿主意的人了? 也因此,猜她是在扮豬吃老虎的人不少。 時不虞也久違的想起了自己的柔弱形象,放軟了聲音道:“言則說得夸張,不親眼來看看總是不安心?!?/br> 掌柜的姓周,留著山羊胡,大概是管著書坊的緣故,看著有些文士氣息。 他早一步得了交待,此時自然是全力配合:“姑娘放心,言管事已經找了一支非常有經驗的商隊,糧食陸續在裝車了。眼下您看到的這些只是今日的,每日都需得搬運幾回,不然外邊根本放不下?!?/br> “都有心了?!睍r不虞轉了個身,朝著長長的隊伍微微福身。 眾人先是一愣,連忙回禮。 時不虞也不多說什么,跟著周掌柜進了鋪子。 書坊書多,最怕走水,所以計安專門找人在這個問題上花了些心思,也不知怎么弄的,外邊的暑氣像是完全侵襲不進來,比外邊舒服許多。 鋪子里此時人不少,但是大家都非常有序,將帶來的糧食交給門口的人,然后奔著自己的目標去拿上一本書,或者一件文房四寶就離開,完全不在里邊多做耽擱。 就連平日里總是坐滿的中間位置,此時也都把杌子收了,桌子挪了位置,清理出一條好行走的路來。 時不虞靜靜的看了一會,心中感慨萬千,可真要問她想了什么,卻又好像只剩下開心這一種情緒。 片刻后,時不虞把帷帽取下來,露出額頭上的青紫傷痕。 她本來沒打算這么做,可進來這里后,她突然就也想敞亮些,雖然行的仍是算計人的事。 “姑娘您的傷還這么般嚴重,應該在家臥床休息才是?!?/br> 周掌柜眉頭皺著,這一刻倒不是做戲,而是真心擔憂,姑娘如今是主事的人,可不能有半分閃失。 “無妨,額頭上的傷不影響走路,腳上骨頭沒斷?!?/br> 丹娘搬了張椅子放到她身后,適時提醒:“坐下說話吧,骨頭是沒斷,但也疼?!?/br> 時不虞給了丹娘一個贊賞的眼神,扶著她的手坐下,轉頭問周掌柜:“聽言管事說這里每天都排著長隊,鋪子里的東西還夠賣?” “本來是快撐不住了,但是意興和禮賢兩大書局聽說寸陰齋不賣,前幾天派人過來給了話,缺什么他們都給填上,只需給成本價即可?!?/br> 這事時不虞自然知道,意興書局是七阿兄的,禮賢書局是文家。 兩家共存了多少年,就明里暗里斗了多少年。不過沾了書局這買賣,心氣兒自然會高一點。 聽說成均喻放話要撐寸陰齋,文家豈能落于人后,緊跟著就放話禮賢書局不但在背后撐著寸陰齋,還只收成本價。 意興書局雖然不甘不愿,但是跟得飛快。 時不虞此時借機說出來,重點是在書坊不賣這一點上,她嘆了口氣,道:“寸陰齋他費了多少心思,年年虧錢年年往里填,可見他有多看重。我要是把這里也給賣了,就算他不怪我,我也會覺得無顏面對他?!?/br> 丹娘默默的轉過身去看那一面墻的書,隨手拿起一本翻閱。 這樣的小十二,讓她手有點癢癢。 周管事則認真的陪著一唱一和:“便是您真把這書坊賣了,殿下知道您是為他籌糧才如此,定不會怪您?!?/br> “再看看吧,若糧食實在湊不夠,就算無顏面對,我也只能把這里也賣了?!睍r不虞笑得無奈:“把糧食賬簿給我看看?!?/br> 周管事立刻將賬簿雙手奉上,眼角余光瞥見來來去去的人都分心看著這里,就知道姑娘的目的達成了。 第452章 世事如棋 賬簿每日晚間都會送回言宅,時不虞對糧食情況心里有數得很,裝模作樣的翻了翻,然后長嘆一口氣。 很憂愁,但是很堅強的什么也不說,還強撐起笑臉。 “天熱,去準備好涼茶放到鋪子外邊隨大家取用。還有,你們待人態度好一些,如今是我們有求于人,不是人家嫌家里糧食占地方,非要賴給我們,是因為他們心里有大佑,我們得記好?!?/br> 丹娘抓著書的手都握緊了。 周掌柜恭聲應是。 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時不虞又交待:“我如今不方便登別人家的門,你替我去一趟文家和成家道謝,多得他們仗義,書坊才能撐住了。待安殿下回來,一定會親自登門道謝?!?/br> 看著這滿屋子的書,鼻尖墨香縈繞,時不虞說了自進來后唯一一句人話:“寸陰齋于安殿下來說,從來都不是買賣?!?/br> 書坊里無論是進來的人還是出去的人,都停下動作看過來,然后順著時不虞的眼光看向滿墻的書,心下同時泛起波瀾。 凡是身在京城的讀書人,誰沒去過寸陰齋。正因為去過,他們才更信這話。 才知道這是十安公子鋪子的時候,他們無不感慨十安公子果然有錢,就連他人隨意取用的筆墨紙張都是用的好的。時不時還會放一些餅子在角落不起眼的籃子里,拿的人也不用覺得難為情。 寸陰齋不曾輕慢過任何人。 無論你是不是吃得起飯,是不是無處容身,只要你想看書,你就來看,筆墨紙張隨便用,餅子不好吃,但能充饑。要實在無處可去,睡上幾日也可以。 一天兩天的,這些東西費不了多少錢,可第一家寸陰齋開了已經快四年了,另兩家也已經有三年,從未改變。 所以就算言十安門第不高,在書院的比試上還壓得一眾世家公子翻不了身,卻不曾被人針對過,踩著他下面子的時候都極少有之,就是因為再混賬的人,也實在看得上他的為人。 后來知道十安公子竟然是皇子,多少人私下里興奮得睡不著覺。 十安公子善待讀書人,和安殿下善待讀書人,天差地別的不同。 待到今日,安殿下還有了戰功,暗地里他們誰不曾做過那個不可言說的美夢。 時不虞似是覺得自己失言了,拿起帷帽戴上,把住丹娘的手臂道:“我再去其他鋪子看看,書坊就勞周掌柜費心了?!?/br> “應該的,您慢走?!?/br> 時不虞不甚利索的走了幾步,待出了門就讓自己走得好一點,但仍難掩腿腳的不對勁。 在無數人的注視下上了馬車,時不虞往車廂里一躺,兩眼癡呆的看著車頂。 丹娘示意車夫去往下一家,坐到她身邊戳了戳她的腰,見她原地彈了彈沒忍住笑:“咱們小十二什么時候學了新本事?” “以后見著戲班子我得多賞些錢?!睍r不虞轉頭看向丹娘:“已經是半個同行了?!?/br> 丹娘笑出聲來:“效果應該會不錯?!?/br> 時不虞坐起來一些撩起簾子看向外邊,道:“言十安打下了好底子,幫了計安的大忙?!?/br> 丹娘輕輕點頭:“越了解安殿下,越理解老先生為何會讓你來幫他?!?/br> 時不虞‘嗯’了一聲,如果計安不是如今的計安,如果他只有一點聰明,就算他是二阿兄的孩子,白胡子拼著自己的命不要,都不會讓她來冒這個險。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個閉環,就好像有人在虛空中擺下了一局棋,他們這些人全在棋盤之上。 因為二阿兄是白胡子的學生,他有這么個孩子,這個孩子有個半癲狂逼迫他的娘,并且這孩子還足夠聰明。 白胡子想為學生報仇,一定從小就盯著他了,以確定他是不是可造之材,擔不擔得起主君之位。 她越來越肯定,計安的成長過程中一定有白胡子的手筆。 之后又那么巧的,她這個災星要詐死離開,白胡子帶走自己,教導自己,布局讓阿兄們各有去處。 再到時家出事她來到京城,這一局棋至此就活了。 白胡子下了一輩子棋,這回也被綁在了棋盤之上,成為了棋子。 他定是早就看明白了,也掙扎過,卻沒能掙脫,還因此吃了不少苦頭。 真笨。 時不虞心想,她就不一樣了,既然打不過,她就先走著唄,吃那苦頭作甚! 事情不到最后,誰知道結果會如何。 世事如棋,就算真有人在虛空中下這一局,如若結果是好的,那他們就是順勢而為,如若結果不好…… 結果不好也就是計安敗了,以他們現在手里的牌面要是還敗了,那她得多沒本事。 退一萬步講,她要真這么沒用,那就掀了所有暗牌,直接明著王對王。 就皇帝那到處漏風的局面,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不過她始終想的都是不必血流成河為好,白胡子看不得,她不想損了白胡子前半生積攢的滿身功德。 時不虞裝模作樣的巡了幾家店鋪,表面功夫做足,該表現的也表現了便往回走。 到家時她是被丹娘背回去的,外人看來是傷還沒好累著了,自己人看來,也是累著了,畢竟他們姑娘骨頭懶rou也懶。 言則跟著進紅梅居告知已經有人兌換了鋪面,糧食給的和說好的只多不少,也有人選擇分數次給糧食。 “分數次給糧的比一次給足的更看好計安,你總個名單給我,我瞧瞧都是哪些老狐貍?!?/br> 時不虞捧著涼茶痛苦的喝著,喝一口就喝兩口水緩緩,還要嚼一顆蜜餞,進來這一會涼茶的水面沒下降多少,蜜餞少一半了。 言則應下,又說起買鋪子的事:“小的沒有特意暴露身份去買,但是對方應該是都知道,給的價都壓得很低?!?/br> “這便宜不占,沒有兩頭都占的好事,一旦有了,前邊一定有是非在等著,該多少就是多少,你按著旁邊鋪子差不多的價錢給?!?/br> “是,小的明白?!?/br> 時不虞端起涼茶放到嘴邊,沾都沒沾到一點就又放下,摸了顆蜜餞吃了繼續道:“我今日出門這一趟,該被人知道的消息都透露出去了,傳言不會少。注意著點城中風向,小心被人帶歪了。京城近來的風向我看著有點不對,很可能是章相國下手了,不要大意?!?/br>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