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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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城中,將士們各自忙碌,腳步匆匆,看到計安也未停下腳步見禮。 相處這幾個月,他們已經知道了,安殿下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也不需要阿諛奉承,做好了有賞,做得不好受罰,上至將軍,下至小卒,沒有人特殊。 在軍中多年的人私底下無不感慨,軍中風氣從沒這么好過,好到讓他們都想自覺維護。 就算不知皇室那些事,離朝中也遠,可安殿下被皇上忌憚為難有眼睛的都看得到,糧食兵馬軍餉無不是卡著給。 但是就算是這么艱難的時候,這幾月下來,安殿下仍是讓他們填飽了肚子,軍餉也按時發放,他們不知道安殿下是怎么做到的,只能肯定這一定不容易。 而他們也眼看著安殿下從初到邊境時的光鮮亮麗文氣十足,到如今每天穿一身經穿又經臟的舊衣裳,他們說不出那是料子,但絕對不是來時穿的那綾羅綢緞。 練武場上對練,壞了衣裳是常事,據說安殿下穿的衣裳都有縫補的痕跡了。 看著大步離開的人,抬著圓木的兩個小卒對望一眼,其中一人道:“殿下這一身的氣勢,誰見著不贊一聲勇猛,曾經竟然還是個探花郎,真是文武雙全?!?/br> 另一人看了走遠的安殿下一眼,催促他:“走快點,重死了?!?/br> 計安也快忘了自己還曾是個探花郎了,他現在一天到晚拿筆的時間,通常只有晚上睡前給不虞寫信的那一小會。 現在他每天一睜開眼睛想的就是糧食兵馬軍餉。 回到衙署,他盔甲未卸就去了后院幽靜的宅子。 時烈就在堂屋等著他,近來每次戰后安殿下都會過來,連茶都提前給他準備著了。 計安將戰報遞過去,喝了茶解渴后才道:“以這個攻城力度,最多還能再撐兩輪?!?/br> 時烈看向他:“你知道的事,蒴滿也知道,所以接下來的攻城力度一定會更大?!?/br> 計安臉色微沉,史書上記載了許多了不起的戰爭,以少勝多的案例更不少,但身在其中,他有一種陷進沼澤地里的感覺。 他的身份,決定了那些別人做得的事他做不得,那些別人使得的手段,他不行。 不虞說,他必須持身以正,必須行陽謀,他走的每一步,都要能晾于陽光之下,任人評判。 很難。 可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計安看向時烈:“時將軍,我打算反守為攻?!?/br> 時烈將戰報折起來,迎上他的視線:“敵我兵力如此懸殊,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反守為攻?就算真突破他們的防守大軍破了城門,殿下不要忘了,這個方向的城門是對著大佑的,本就是防守最弱的一處。南城門有甕城,有箭樓,待大佑的大軍進了城,蒴滿不會連一招‘甕中捉鱉’都用不好?!?/br> “目的不為破城,只為拖延?!庇嫲踩嗔巳嗝夹模骸笆爻堑钠餍祹缀跤每樟?,經不起再一輪攻城,需要一點時間重新準備。四阿兄這段時間帶著人做出來了許多攻城器械,再有弓弩箭陣配合,應該能拖上幾日?!?/br> 時烈輕輕點頭,只要能給朱曜城爭取幾天修整的時間,朱曜城就能扛得久一些。 不過現在大佑兵力不足八萬,和丹巴國差距巨大,一旦出城迎敵,死傷一定會擴大。 時烈看向對面的人:“殿下您敢這么做的底氣是什么?” “不虞?!?/br> 鏗鏘兩個字,聽得時烈眉頭一跳:“我相信她在京城一定會竭力為你謀劃,可遠水救不了近火?!?/br> “她去年布下的局,上次來信說快成事了?!庇嫲残Φ妹佳凵蠐P,明明進來時還是一臉大戰后的疲憊,此時卻分明有了神采:“我們反守為攻只要能拖上五六日,再回城守上一輪,應該就差不多到她說的時間了?!?/br> 時烈看了這些日子,之前是擔心孫女被情愛困住昏了頭,后來就發現,分明是安殿下更昏一些。 “殿下可想過,一旦出城迎敵會有性命之危?!?/br> “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庇嫲驳皖^輕撫盔甲:“既然穿上了這身盔甲,總要對得起它承載的那些期望?!?/br> 時烈自是識得這身盔甲的,要說它承載了諸多期望,確實是。 畢竟它曾是國師之物。 “殿下先去和眾將商議戰事,晚些再過來?!?/br> 計安心下一松,朗聲應好,起身離開。 反守為攻是他想了兩天才決定的,可若是時烈這位老將非常反對,他會放棄。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非??隙?,老將軍對戰事的靈敏遠非他能比,更不用說還足夠有經驗。 可時老將軍雖然質疑了幾句,卻并沒有反對,可見他也知道死守不是辦法。 時烈讓家仆將他推至書房,書案上是一幅還未畫完的畫,看得再仔細些,就能看到這是一幅城防圖。 右上角寫著三個字:符源城。 時烈拿起筆繼續畫。 他駐守新斧鎮多年,而符源城是通往大佑的第二道關口,是新斧鎮的后背,每個地方他都用腳丈量過,城防是他一手部署,有多少個狗洞都有數。 城外哪里要提防,哪里能藏人,哪里可做陷阱,沒人比他更清楚。 第425章 拿捏人心 戰后復盤,是安殿下帶兵后給他們養成的習慣。 之前他們也不是沒這么做過,可總有更重要的事排在前邊,戰后商討的也多是下一場戰事,而非回頭看。 可安殿下會先回頭看,好的夸,不好的指出來,下一次不可再犯。 高級將領在這里復盤了,回去給中級將領復盤,中級將領則給低級將領復盤,好處顯而易見,許多前面犯過的錯誤,之后明顯越來越少了,也更齊心。 所有人奔著一件事去,多用些心,再少些私心,總會越來越好。 軍中風氣的形成,從來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是平白得來,是因為上邊帶出了好頭,下邊才會緊一緊自己的皮,學一學好。 照例復盤后,聽得安殿下說了一句‘這一戰,就是這些了’,一眾人緊繃的神經才算是松了松。 安殿下的話從不說第二遍,所以這個過程他們完全不敢分心,要是漏聽了什么,那就不是一個人的事了,誰都擔不起那個責。 計安喝空一盞茶,說起接下來的戰事安排:“明日,我打算反守為攻?!?/br> 眾人剛放松些許的那根弦立刻又繃緊了,連坐姿都頓時端正起來。 許容文做為計安事實上的副將,在此時出言道:“末將知道護城器械已經十不存一,反守為攻是良計,可是殿下,咱們兵力不足了。這不足八萬的兵力中還包括了傷兵,而丹巴國的兵力,至少是我們的兩倍?!?/br> 計安神情不變:“蒴滿之前強攻的目的,就是為了打空我們的護城器械,如今朱曜城是什么情況,他不可能不知道。若換成我,接下來必會用上最強的手段攻城?!?/br> 計安坦率的向眾將全盤托出眼下他們面對的情況:“若一直死守,我們便沒有時間去更換器械,以朱曜城現在的情況,撐不住兩次強攻?!?/br> 一陣沉默后,孟凡問:“援兵何時能到?” “最快,也還得二十天?!?/br> 在場的都知道,以朱曜城現在的情況守不住二十天。 “若沒有更好的辦法,我贊成殿下提議的反守為攻?!痹S容文率先響應:“若能在城外牽制住丹巴國大軍,給城里爭取一點時間修整好,二十天,不是做不到?!?/br> 陳威點頭:“對,只要爭取時間把守城器械補足了,就算最后仍要退守城內,也能撐住敵軍的強攻?!?/br> 孟凡經歷戰事后少了圓滑,激發了血性,此時也沒有二話,當即響應。 有他們點了頭,其他人自然也沒有二話,事情就這么定下來。 一眾人又圍繞此事商議,何時天黑了都不知道,計安一直揪著他們把所有事都定得差不多才放人。 丹巴國大軍是攻城的一方,更需要休整,可他不打算給他們休整的時間。 所有人都被折磨得懨頭耷腦,呵欠連天,但精神又亢奮,一個個亮著大嗓門邊走邊說著離開。 竇元晨等一眾沒有官職在身,只聽計安調派的人默契的留下來。 “陳監軍留一下?!?/br> 走到門口的陳威腳步一頓,轉身走了回來。 “殿下?!?/br> “給皇上的消息可有準時送回去?” 陳威本以為安殿下是要問劉振的情況,沒想到是問這個。 為了表忠心,最開始他都會將沒有封口的信送過來讓殿下過目,幾次后便被告知,以后不必再送過來,直接送回去即可。 他當然知道,這絕非安殿下對他的信任,而是他們雙方知道,有了前幾封信打底,如果之后送回去的信和前邊的相悖,非但不可能討好皇上,反而會更不得信任。 這是擺在明面上的算計。 可除此之外,安殿下待他與別的將領沒有任何區別,該如何用就如何用,包括巡夜在內的所有事情都一視同仁。 而他,就喜歡這樣的一視同仁。 這讓他覺得,他和旁人也無甚不同。 安殿下待他的態度也影響了其他人,如今其他人待他,也有袍澤之情了,這是他做夢都沒想過的事。 他這輩子,活得最暢快的,就是這幾個月。 “殿下放心,末將信中的一應內容全是按照戰報來的,每封信都是求援?!?/br> 陳威回著話的同時還在分神想著,也是這幾個月,他的自稱從咱家,變成了末將。 安殿下沒說不對,其他人就也都認下了。 末將,這個他在心里念過許久的自稱,自此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說出口。 他有多激動,有多感恩,無人知曉。 計安輕輕點頭:“自今日起,每隔兩天送一封回去求援?!?/br> 陳威什么都不問,一口應下,并主動說起劉振:“我那屋里事情多,他一天到晚忙不完,也沒時間去做其他事,殿下放心,他壞不了事?!?/br> “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他會生出什么亂子?!庇嫲残Γ骸坝心阍?,皇帝再送多少監軍來都無用?!?/br> 陳威笑著行禮:“論玩手段,末將是他們的祖宗?!?/br> “挺好?!庇嫲灿侄诹艘痪洌骸懊魅粘龀?,陳監軍也需得小心些,有命才有一切?!?/br> “末將謝殿下掛念,定不讓殿下失望?!标愅卸Y告退,他這輩子,說不定會是個榮華富貴的命。 計安再次喝空一盞茶緩解頭腦的昏漲,料準了丹巴國今日必會攻城,昨晚就未睡,做足準備,果然天將明未明時戰事即起,然后就是將近五個時辰的攻城。 再到之后的復盤和下一戰,此時已過戌時。 可他,仍沒得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