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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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有理有據得讓人挑不出半點不對來,就算是對朱凌的這點質疑,都因為說這個話的是大理正游福而格外的合情合理,大理寺的人,辦案可不就該如此嚴謹嗎? 章續之對上他的視線,迅速在心里權衡給出這個保證的利弊,而滿場的靜默等待,給他留的時間并不多。 如果應下,若今后朱凌露了痕跡,他就成了笑話,可這事無論怎么想都絕無可能發生,畢竟這事背后是皇上!皇上比他更不可能允許朱凌再露面! 心下一定,他點頭應下:“他就是朱凌沒錯?!?/br> 游福追問:“您親自去刑部提的人?中間不曾從您眼皮子底下離開過?” 章續之眉頭微皺,他很不喜歡這種被當成犯人來審問的態度,可想到眼下最要緊的事,他忍下來,道:“都沒錯?!?/br> “那就應該錯不了了?!庇胃9硇卸Y:“下官謝大人替我繼孫討回公道?!?/br> 章續之心里舒坦了點,擺擺手又裝起了大尾巴狼:“朱凌犯下如此大案,人人得而誅之,你我同僚之間不必言謝?!?/br> 游福再次一禮,回到齊心幾人身邊。 “不是他?!?/br> 三個字,游福語氣雖輕,卻斬釘截鐵:“我以我大理寺這么多年積攢下的名聲保證,那不是他?!?/br> 便是沉棋,聽了這話都只是沉默。 有了之前時不虞的分析,他們對這個結果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游福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波動起伏,往時不虞的方向傾身低問:“能把人跟???” 時不虞撩起白幔:“剛剛收到的消息,已經跟住了?!?/br> 剛才她身邊的仆婦確實離開了一下,回來就附耳和她說了什么,齊心追問了一句:“眼下便只等他們把人砍了?被砍那人若是無辜……” “誰能證明他的無辜呢?”時不虞看著那邊已經搭起來的簡易刑臺:“今晚,這里必是要見血的,是誰的血,不重要,是不是無辜之人,不重要。人命如草芥,盛世如此,亂世更是如此,除非命好遇上好官兒,可好官兒的性命和前程,又有誰來保證?” 自覺失言,時不虞笑了笑,把話題拉了回來:“放心吧,能讓這人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屈服,必是答應了他什么條件,若能以重犯之身謀得對家人有益的好處,這買賣應是沒做虧?!?/br> “你定有個了不起的老師,他不止教了你善,還教了你惡?!饼R心感慨:“可我卻不敢教弟子惡,怕我拽不住,怕他最終成了那個惡。和你的老師比起來,我差之遠矣?!?/br> 這話時不虞半個字都不打算反駁,天下間,誰能和白胡子一比?他不只敢教人惡,他還敢帶頭造反,可即便是造反,也不是建立在血流成河的基礎上,他還試圖兵不血刃,為此不惜謀劃二十年,也不想想他都什么歲數了。 那邊,囚車打開了。 里邊的人被兩人一左一右架著下來,下邊的人接了他往前拖行,他的腳完全不踩地,更不用說邁步,就這么被拖到了簡易刑臺上,被按著放倒在木樁上。 隱隱綽綽的火光搖曳中,章相國正了正衣冠,上前一步朗聲道:“自年前朱凌被抓,本相奉命查此案,拖至如今并非要庇護他,恰恰相反,是因為要查實他的罪行,他到底背負了多少命案,又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凡是有一絲半點線索的都不曾放過,所以才拖至如今?!?/br> 滿場只剩風聲,以及火把時不時炸燃一下的聲音。 章續之繼續道:“如今也差不多查明,便是沒有今日之事,他也活不過幾日了。朱凌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對不起信任他的皇上,對不起他的同僚,更對不起天下百姓,今日便在這里遂了民意。來呀!” “有!” “殺朱凌,平民憤!” “是?!?/br> 隨著這一聲應下,劊子手手起刀落,人頭滾落,鮮血噴涌。 有人伸著脖子看,有人捂著眼睛看,也有人身體往后退,眼睛卻舍不得挪開。年年秋后都能看上好幾回這樣的事,不算稀奇,就算有點害怕,也都掩藏在興奮的表象底下。 章相國示意手下將人頭裝進木箱子里,之后當眾合上。于他來說,真相就此掩埋,年前就壓在他身上的這個案子,總算在今夜落幕了。 天寒地凍的夜晚,他連樣子都不欲再裝,囑咐何興杰遣散百姓,就鉆進了來接他的軟轎里離開。 第195章 十安媳婦? 百姓還處于心臟猛跳的興奮中,站在一塊的甭管認識還是不認識都激動的互相說著話,熟得像是多年好友。 讀書人這樣的熱鬧看得少,回過神來后有的還在害怕,有的已經興奮的討論上了。 真正安靜的,只有被圍在最里邊的幾人。 “不知為何,心沉得很?!?/br> 齊心長嘆一口氣,看史書便知道,一個皇朝的壽命就那么長,而大佑已將近兩百年,中間已經折騰過一回,好不容易出了個啟宗給大佑帶來中興,可惜悉心培養的太子只在大位上坐了短短兩年多,再看如今…… 齊心搖搖頭,翻看歷史,總能看到在哪個節點,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讓這個王朝走向沒落,但愿,他正在經歷的不是這樣的歷史。 萬霞輕戳姑娘手臂,示意她去看沉棋先生。 時不虞忙蹲下看了看,輕聲喚道:“先生?” 沉棋沒有半點動靜。 齊心忙一探他額頭,燒得都燙手! “快快,十安媳婦,快讓人去把我馬車弄過來?!?/br> 正欲說話的時不虞被這句‘十安媳婦’差點嗆住,緩了緩才招呼言則過來,邊道:“這會人群都在往外走,外邊的要進來怕是不易,我讓人準備了多的馬車,先去看大夫要緊?!?/br> 齊心二話不說就應下,是半點不和自己學生的媳婦見外。 言則過來聽了姑娘吩咐,二話不說在沉棋面前蹲下,游福幫著把人伏到背上,又把起不來的齊心拉了起來。 齊心正要跟著走,看到時不虞又停下:“你還有人護著嗎?” “有的,老師放心?!?/br> “那行,不著急的話再等等,這會人多,別被沖撞了?!饼R心急匆匆交待了一句,又走到前邊朝著一眾學子長施一禮:“吾輩文人風骨,諸位展現得淋漓盡致!感謝大家今日伸以援手,待沉棋好轉,我們再來一次大雅集!” 眾人大喜,齊齊回禮應好,這于他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謝禮。 游福目送齊心匆匆走遠,收回視線看向眼前同樣目送的姑娘。 “待十安公子春闈得勝歸來,不知是否有幸邀請兩位上門做客?” 出乎他預料的,對面的姑娘搖了頭,這讓他有些意外,他的意思表露得已經很清楚,但凡是有所求的人,誰能拒絕游家? 看著肖奇過來有意無意將附近清了場,時不虞輕聲道:“游家從無反骨,祖上之所以會反了前朝,是因被算計,族里丟了十一條性命。后來大佑生亂,游家也是被算計,一怒之下成為幫著啟宗平亂的功臣。如今若我從中攪和,恐怕非但不能給我帶來什么好處,還會給自己增加一個難纏的敵人?!?/br> 笑了笑,時不虞轉身面向游福:“游家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做出怎樣的決定,那都是游家的事,暫時來說與我無關。我等著游家來找我,到時,我必倒履相迎?!?/br> 這般自信,坦蕩,無所畏懼的姿態,讓游福根本無法把她當成一個二八年華的姑娘家來看,倒更像是個足智多謀的謀士。 或者,她就是?! 游福不由得多想了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可她還如此年輕,言十安信她?那言十安又是什么身份背景? 在今天之前,她像個影子一般藏在言宅,多少姑娘忌恨她如此平凡卻能得十安公子深情專一,她卻少有出門,任外人傳她身體不好也不理會。 可今日之后…… “你打算一直隱于言十安身后,還是打算站到人前來?” “我站哪里,取決于需要我在哪里?!睍r不虞福了一福:“天色已晚,您該回了?!?/br> 聽著腳步聲,游?;仡^看了一眼,他的家仆終于沖破人群過來了,便也不再多說,朝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他的父親就是游氏一族的族長,他得想想,這封信要怎么寫。得了提醒,他知道自己想差了,有些事瞞著是為族里好,可不能是他自以為的好。 時不虞又餓又累,見終于沒外人了,靠到阿姑身上耍賴:“你的小心肝說她走不動了?!?/br> 萬霞在姑娘面前蹲下身來:“誰不知道小心肝身體弱,扛這么久已經很能干了?!?/br> 時不虞頓時記起來自己的人設,立刻更柔弱了,趴到阿姑背上,垂著的手腳看起來都是軟塌塌的,實在是柔弱得很。 萬霞把姑娘顛上一些,背著她繞開刑臺往馬車走去,在心里祈禱姑娘晚上別做惡夢才好。 姑娘在外邊見識過種種惡事,也見過兩村為了搶水源打得頭破血流,死傷好些個,可姑娘從未見過這種一刀下去鮮血飛濺,人頭掉在地下滾動的砍頭死法。 到家后萬霞先端了碗羊rou湯給姑娘暖暖身體,讓宜生去陪著,她去給姑娘燒魚。 時不虞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大概是在寒風中待久了,回到這暖烘烘的屋子,靈活的腦瓜子都不會轉了,人有些愣神。 一會后,她問宜生:“你見過砍頭嗎?” “沒見過?!焙我松褎兒玫目ㄗ铀偷剿媲?,邊回話道:“通常是秋后問斬,只有長住京城的人才有機會看到?!?/br> “那要是問斬的人多呢?”時不虞做了下揮刀的動作:“那劊子手就這樣,送上去一個砍一個?” 何宜生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笑了:“滿地人頭,那就有意思了?!?/br> “……”這話題聊不下去了,時不虞發現她小看宜生了。 何宜生卻來了興致:“姑娘看到了?” “看到了,殺朱凌,平民憤?!?/br> “真殺了朱凌?”何宜生有些意外,拖了這么久,不就是為了保他的命嗎?他立刻又想到:“這會不會壞了姑娘的計劃?” “死的是個假的?!睍r不虞把當時的情況和他說了說,拍他額頭一下,道:“安心,這尾巴被我拽住了,跑不了?!?/br> 何宜生臉色微紅,纏繞在心底的黑霧都好似散了些許。 吃了頓熱飯,時不虞起身去往書房。 萬霞忙叫住她:“不早了,今日又受了累,不如明日再去忙?” “就忙一會,阿姑你就當我是去消食了?!睍r不虞說完就跑。 哪有這么消食的,萬霞輕輕搖頭,也不拘著,去給姑娘煮安神的藥茶。 第196章 游氏一族 進了書房,時不虞把‘沉棋’和‘游?!瘍蓮埿埲∠聛?,先在沉棋上邊記了幾筆,然后才看向另一張。 從白胡子那聽了關于游家的故事,她就確定了兩件事:游家是反骨和忠誠并存的一個家族,并且,極端護短。 絕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是忠誠的,只要不算計他們,還讓他們處于危險之中,他們就是最忠誠的伙伴??捎问嫌謱嵲谑禽呌腥瞬懦?,哪怕他們低調,也無人敢放任他們,對他們置之不理,各方都想拉攏。 但每次,都將他們推向了對手。 游氏能存續這么多年,確實是個有智慧的家族,并且一直在吸取教訓。 不說遠了,只說三十年前,啟宗還在世時,游氏族長當時是當朝太師,他雖常年病休在家,族中卻仍有三人在朝,還有四人外派為官,可見有多得啟宗皇帝信任。 后來到了平皇帝時期,游太師是輔國大臣,他竭盡全力平衡各方,扶著新君坐穩皇位,兩年后告老還鄉,朝中三人未動,但外派的游家子弟各找理由致仕。 到得現在的德永皇帝時期,二十年內朝中三人先后致仕,只留了個年輕的,入的還是大理寺那種不沾權不沾勢的游福留意朝中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