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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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女兒的愛一定是真的,但是這么久都等了,為何突然會如此激烈? 他撞柱,是為女兒的公道,還是,因為信仰的坍塌? 若是因為信仰…… 時不虞轉頭看向京府大門,沉棋先生的信仰無論是什么,是誰,都絕無可能是李晟! 可他卻在這里撞柱。 游福長嘆一口氣,讓其他人挪挪位置讓個地兒給他,他也在這里坐了下來。 屋內,李晟來回踱著步,見著跑進來的師爺忙問:“怎么樣?拿下沒有?” 刁師爺一臉的為難,搖頭道:“外邊,外邊……” “別吞吞吐吐的,快說!” “齊心和那幾個苦主都來了,還來了不少學子,他們說要想拿下沉棋得從他們身上跨過去!” “反了天了!”李晟又氣又急,這可是京城,皇上眼皮子底下鬧出事來,他吃不了兜著走! “大人,這么下去可不得了!怎么辦呀!” “我這不是在想了嗎?”李晟吼了回去,突的心頭一亮,雙手一擊道:“去,找金吾衛!京中治安可是歸金吾衛管的,把這些鬧事的都抓了去!” “是?!?/br> 李晟仍是來來回回的踱著步,他后悔得不得了,何必說那些話去刺激沉棋呢?不理會不就完事了! 這沉棋也是腦子不清楚,四方合審,怎么就非要圍著他吵吵,相國府不敢去,刑部也去不得? 越想李晟越氣,最后還把沉棋給恨上了,等他找到機會的,非得收拾了他不可。 衙門外,靜坐的人越來越多,占據的范圍越來越大,逼得衙役節節后退。 而眼下事情越傳越廣,仍有無數學子往這里聚集,好幾所書院的學子,在先生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下,課室里已經不剩幾個了。 事情越發不可收拾。 而這時,金吾衛終于慢騰騰的到了。 時不虞看著領頭之人是肖奇,心里更有了底氣。肖奇自年后被正式調到何興杰身邊聽用,因著他辦事穩妥有分寸越來越受到重用,如今都能領隊出來辦這樣的差事了。 而肖奇在看到萬姑姑時,便知道戴帷帽的定是時姑娘無疑。 公子早有吩咐,他不在時一切以時姑娘的話為先,時姑娘既然在這里,那這事便肯定和公子有關。 要是別的事可能還有麻煩,這事嘛,倒是好辦。拿下朱凌至今,金吾衛別說功勞了,孟將軍年前還莫名在皇上那吃了頓排頭,所有金吾衛被罰了一月俸祿。這也就罷了,沒想到真正傷到孟將軍的事還在后頭。 每年的年關賜菜都是一場大戲,誰先誰后,誰多誰少,誰的菜色更難得,都是要拿來比一比的。 往年孟將軍都處于中等偏上的位置,可今年,他竟然沒被賜菜!幾乎是立桿見影的,今年孟府門前冷落,遠沒有往年的氣象,一個年過得孟將軍瘦了一大圈。 在天子跟前當差,誰也不蠢,一琢磨近段時間發生的事,就隱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可任他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這怎么就還成錯了呢? 反倒是何興杰統領像是知道了什么,今日出來前特意把他叫了去,讓他只負責把治安看住了,不讓人在京府門前打起來,無論李晟提什么要求都推了不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要怎么做,這會見時姑娘也在,那就更知道了。 肖奇吩咐金吾衛散散在外圍了一圈,上前去敲門。 刁師爺像是就在門后等著,他這手還沒放下去,門就從里打開了一條縫。 認出是金吾衛的胄甲,刁師爺趕緊把人迎進去,一臉諂媚的道:“大人您終于來了,快里面請?!?/br>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毙て嫠菩Ψ切Φ耐镒?,也不理會刁榮的話,只讓他帶路。 刁榮心里暗罵,面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敬,禁軍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便是個一臉菜色可能家里窮得吃不上飯的小兵,祖上都曾了不得。 第184章 振聾發聵 “大人,金吾衛來了?!?/br> 李晟面上一喜,見來人是個生面孔,便問:“不知這位是……” 肖奇拱手行禮:“卑職肖奇,今年才到何統領面前聽用,見過李大人?!?/br> 李晟才不管他是誰,只要確定他是金吾衛就行,立刻道:“來了就好,沉棋不但對本官不敬,還對大佑不忠,本官本不欲驚動金吾衛,可以京府的衙役實在鎮不住外邊如此多百姓,就交給你們了?!?/br> 肖奇笑了笑,不卑不亢的道:“請恕卑職不能從命,維護京中治安確實在金吾衛的職責范圍內,但李大人引來的民憤,請恕金吾衛無能為力,畢竟,我們金吾衛都不曾被人如此憎恨?!?/br> 李晟臉色一沉:“你這是何意?何統領就是如此管理金吾衛的?” “這正是我們統領的意思?!毙て婀傲斯笆郑骸斑€請李大人告知,此事因何而起,統領也好及時做出應對?!?/br> 李晟理虧,自是不能說,只是道:“外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此下去,豈不是要亂了套?” “不知大人說的亂了套是指……”見李晟不說話,肖奇恍然大悟:“大人擔心他們會沖進衙門來?大人放心,這事在我們職責范圍內,定不會讓他們沖進來?!?/br> 李晟一時有些放心,一時又更氣,金吾衛來是來了,可他們的做法卻并不能讓他完全放下心來。 他還想說些什么,肖奇已經行了一禮退出去了。便是氣得夠嗆,卻也無可奈何,動禁軍等于動了皇上的私軍,是在往死路上奔,那還得了! 不過是進去說幾句話的功夫,再出來時,坐在衙門外邊的人好似翻了倍,讓肖奇都驚了驚。 稍一想,他往沉棋走去。 可前邊的人把他當成李晟蛇鼠一窩的人,立刻攔著。 肖奇笑了笑,話里都不是暗示了,是明示:“金吾衛只管治安,不管恩怨。只要你們不往衙門沖,不在外邊和衙役打起來,金吾衛便不能管?!?/br> 是這樣嗎?前邊的人是剛剛才趕到的,不敢信,回頭去看眾人。 時不虞低聲靠近齊心:“老師,讓他過來?!?/br> 不止齊心看向她,沉棋和坐在旁邊的游福聽到這話都看過來。 齊心想了想學生的立場,揚聲道:“請這位小將過來?!?/br> 沒有人再攔著,肖奇順利來到幾人面前,蹲下行禮道:“眾位,金吾衛負責京中治安,不可出亂子,諸位可明白?” 齊心看時不虞一眼,見她輕輕點頭,便應下:“我們只為討個公道,不欲生亂?!?/br> “那便再好不過?!毙て嫘α诵Γ骸敖鹞嵝l職責所在,請眾位恕罪,不在職責范圍內的,我等自然不管?!?/br> 幾人這下是完全聽懂了,金吾衛來是來了,但是并非為助紂為虐來的!不在他們管制范圍內的,他們不管! 齊心拱了拱手:“多謝?!?/br> “先生客氣?!毙て嬲酒鹕韥?,朗聲道:“也請先生諒解,我等職責所在,不能放任爾等行事?!?/br> 齊心點點頭,看著他走出這個圈子,傾身靠近時不虞低聲問:“何意?” “不必再豎一個敵人?!睍r不虞撩起帽子一角,輕聲道:“金吾衛抓住朱凌卻未得功勞,金吾衛內部已有怨氣。他們不站到李晟那邊,眼下于我們便是有利?!?/br> 沉棋微微睜開眼睛看向她:“你怎知一定如此?禁軍,給根骨頭就聽話了?!?/br> “先生說的是?!睍r不虞看向他:“可是那位自我慣了,眼下不會給?!?/br> 沉棋眼睛微瞠,抬起上半身看過來,她知曉什么?她又知道多少? 時不虞直直對上他的視線,所有無法言語的事全在這眼神之中。 沉棋卸了力氣躺回阿兄身上笑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世間公道,從來都是天遮不住,地蓋不住的!便是一時掩住了,也總有撥云見日那一日,便是困難重重,也總有那么一些人在尋那個公道。 只不知,這姑娘背后是何人,那位十安公子,在其中又是怎樣的角色,他這位阿兄呢?可知他心疼的弟子在做什么大事? 想著想著,沉棋又笑了,便是在造反,又如何?如此皇上,可反!如此世道,可反! 時不虞看向外圍又多出來的一圈,從沉棋先生的反應可知,他已經知道了什么。 “阿弟……”聽著他一聲聲笑,齊心輕喊了一聲。 沉棋睜開眼睛,沒回阿兄的話,眼神落在時不虞身上,說著只有他們懂的話:“會好嗎?” 時不虞笑了笑,回得斬釘截鐵:“會?!?/br> “那就好,那就好??!”沉棋的身體不再僵硬,閉上眼睛去想自己能做什么。若沒有來到這里,若不知此中真相,他這輩子也就如此了了,可是,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朱凌為何遲遲不判! 他知道了為何如此大案能發生在京城! 他知道了,為何那些人如此有恃無恐! 如此的有恃無恐??! 可是,誰又決定了就一定如此?! “接下來,該如何?” “等?!睍r不虞垂下視線,對方敢問,她就敢答:“現在著急的不是我們,想要平息此事的,也不是我們?!?/br> 沉棋聽懂了:“那就等著吧!” “這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我讓大夫來給您上藥?!?/br> 沉棋嘴角微揚:“大夫是你帶來的?” 時不虞改了改句式:“我來的時候就讓人去請大夫了?!?/br> 沉棋睜開眼睛看向她:“我現在很狼狽是不是?” 時不虞回得肯定:“是?!?/br> “那正正好?!背疗逄鹗?,將散亂的頭發往下扒了扒,用盡全力順了順,又理一理,卻讓他看起來更狼狽,他輕聲道:“這樣,該更狼狽了,就讓人看看,我是何模樣?!?/br> “那您想活著看到他付出代價嗎?”時不虞語氣輕淡:“為了您的女兒,為了您心里那座坍塌的大山,您不想看到他付出代價嗎?” 想,怎會不想!沉棋一想到當時的心情就覺得天塌地陷! 可是:“太難了??!” “是很難,可已經有人走在這條路上了,他們跨過了刀山,趟過了火海?!睍r不虞從阿姑手里接過藥膏來,蘸了一點抹在他額頭:“總要活著,一切才有可能?!?/br> 沉棋不動了。 小小的圈子里只有他們幾人,聽到這些話的也只有他們,可,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