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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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下了兩天雨,天氣驟然就冷了下來。 時不虞懼冷,把自己裹得像條蟲兒,連門都不樂意出了。 萬霞領著人把風雨廊改造一番,把那打造成一方遮風避雨的小天地,不耽誤姑娘繼續逗弄魚兒。 可再冷的天,也澆滅不了文人才子的熱情。 浮生集開張至今不足三月,已經是京城最大的一處固定雅集。 在這里,只要你當真有才便不會被埋沒;在這里,時常能見到名聲顯赫的才子名士;在這里,便是見到朝中哪位大人也不必覺得奇怪,因為就連皇室中人都能見到。 在這里,有最漂亮的舞姬,有才貌雙全的撫琴人,有棋藝不弱于國手的少女,有畫技堪稱大師的姑娘。 在這里,有肆意,有縱情,有酒有歌。 在這里,還有你來我往的不服,有你為我歡呼,我為你撫掌的惺惺相惜。 在這里,能看到文人最絢麗的一面。 短短時日,除去宗正少卿計暉作序,主持出的那本雅集,另外還有兩次雅集,精彩到本就是書局老板的成均喻決定將之出書,流傳后世。而這兩次,言十安皆在場。 時不虞翻著阿兄派人送來的樣書,她雖對此一道不擅長,也沒那個耐心,但她有被熏陶多年的眼光,看得出這兩場的質量,比之宗正少卿在場的那一場還要高一些,阿兄并不是因為言十安的身份才將之出書。 “姑娘?!毖詣t突然快步進來稟報:“浮生集那邊來報,里外同時來了許多人,且都是練家子,看住的都是要點?!?/br> 時不虞合上書抬頭:“今日主持雅集的人是誰?” “朱家,朱然?!毖詣t對答如流:“今日是一場公子哥兒的雅集,取名諦聽?!?/br> 朱然,朱凌的侄子。 時不虞起身來到懸掛宣紙的地方找出朱凌相關的那一張,看著上邊種種。去他老家的人還沒有回來,但是這個人有問題是肯定的?;蕦m還在拋尸,言十安的手下畫像的事沒停,不知是給皇帝擄人的是早就離京,還是沒有找對地方,言十安的人一直沒能跟到人,這些凡是沒有答案的,她都懷疑和朱凌有關。 偏就這么巧的,他侄子主持的雅集去了不速之客。 言則心下著急,看她不說話忍不住問:“姑娘,我們該如何做?” “不必驚慌,靜觀其變。阿姑,幫我束發?!?/br> 萬霞給姑娘裝扮成男兒模樣,又將大公子送的那個東西放到姑娘荷包里帶上以防萬一。 見姑娘只帶著萬姑姑往外走,言則邊跟上邊道:“小的多點些人手在外接應?!?/br> “安心,不要輕舉妄動,即便前去的真是皇帝,他也不會當眾擄人?!?/br> 言則完全沒想到這個可能,他驚得張大了眼:“您是說,是說……” 時不虞揮手示意他不必跟,在浮生集做事的也不是沒見過大場面,能讓他們急急忙忙傳消息回來,可見有多不同。 這天底下,誰能特殊過皇帝? 時不虞坐馬車前往,趁著這點時間把思路捋了一遍兩遍三四遍。她之前沒往這個方向想過,畢竟死在皇帝手里的都是年輕的男女,言十安的年紀已經脫離那個范疇,所以清歡和章素素相斗,他‘禍水’的名頭傳開,以及他才名美名天下揚,自己都沒想過皇帝得知后可能會對言十安感興趣。 她走的是正道,倒忘了,有的人天生就是歪魔邪道,不能以正常人論。 “姑娘,到了?!?/br> 時不虞下了馬車,卻見成均喻正好在門口和人敘話,見到她便和那邊道了別,迎上前來道:“來得可遲了些,雅集已經開始了?!?/br> “家里有事耽誤了?!?/br> 兩人挨著走,成均喻笑著和她低聲說話,內容絕不能讓人聽了去:“他剛到不久,在二樓北面?!?/br> “你認得?” “曾在多年前見過一面,記得他的模樣?!背删髀曇粲执罅似饋恚骸摆s緊去,別錯過了大熱鬧?!?/br> 第100章 被他盯著 浮生集里氣氛正熱。 喝得上頭,文士張狂的勁兒已經上來了,少有人站在原地不動,一下子到這個友人身邊對飲一杯,一下子從三樓下到二樓賦詩一首,說笑聲不絕于耳。 時不虞先找了找言十安所在的位置,毫不意外,他又被送上了高臺。自他名聲越來越響后,高臺便是他的常駐之處,他想下來都不行,哪個出口都有人攔著。 言十安一眼就看到了她,兩人眼神相對,時不虞便知他已經知曉了,也對,消息都送到她手里了,不可能不報與他知曉。 朝他輕輕點頭,時不虞上了二樓,她并不往欄桿那里靠,而是將自己的身形隱于他人身后,和他人一樣興致勃勃的看著一眾才子賦詩,該鼓掌的時候鼓掌,不讓自己引起禁衛注意,也不讓自己被皇帝注意到,畢竟女人扮男人,怎么看都是秀氣的。 跟隨眾人熱鬧了一番,她找準機會自然而然的跟著他人一起上了三樓,隨著人流的自然挪動去到南面,看到了那個做文士裝扮的人。 他很好認。 來此的人并不會個個都參與雅集,有安靜坐著,叫上一壺酒幾個下酒菜,只用耳朵去聽的,也有憑欄而望只看著卻不會為他們叫好的。但沒有人的眼神會像他那么惡心,粘膩的,陰暗的,興味的,五官仿佛都在扭動。 時不虞撫了撫手臂,安撫豎立起來的寒毛,移動位置強迫自己繼續將眼角余光放在那人身上。 看著他舔唇,看著他摸嘴角,看著他來回撫摸脖子…… “嘔……”時不虞收回視線干嘔一聲,難受得臉色發白,她平生,沒見過這么惡心的人。 “十安公子,到你了!” “哈哈哈,別藏拙!” “藏什么藏,早藏不住了!快快快,接上!” 聽著一眾起哄聲,時不虞從前邊他人的肩膀縫隙中往下看,臺上已經只剩三人。 言十安今日比任何時候都冷靜,在知道他來了的時候,便已經想到他來此的目的為何,只覺得心底惡寒。在那道如影隨形的如毒蛇一般的視線粘在身上的時候,他更是難受得一刻都待不下去,然后就看到時姑娘來了。 不知阿姑藏身何處,她只身一人出現在視線里,被她用安撫的眼神看著,像是給他的身體覆上了一層保護一般,那種難受的感覺都褪卻了些。 若他不宜繼續冒尖,時姑娘早給他暗示了,可她沒有,反倒上了樓。那,沒見到她下一步動作之前,他便必須繼續留在這高臺上。 只是今日分心太甚,這次他沒能拿到魁首,在最后一輪時敗下陣來。 下臺前,言十安團團行禮,眼神在那人身上掠過,只這么一眼帶過去,便覺得難受得天靈蓋都差點掀了。 一個人的眼神,怎能惡心至此! 下了臺,正想和時姑娘會合離開,還未多久,便見那人一臉笑意的朝他走來。 他全身僵硬,但是當了多年雙面人,下意識就已經端起了平時在外時那張溫文爾雅的笑臉。 “雖是第一次見,可不知為何,見著你便覺得面善?!蹦侨诵Φ溃骸熬┲惺魇补硬琶搽p絕,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br> 言十安拱手:“傳言不可信?!?/br> “我倒覺得十安公子名副其實極了?!蹦侨松钌畹目此谎?,轉身離開。 眼見著三個樓層的人流水般退去,言十安去到角落深深吸了幾口氣,像是要把剛才被盯住時那種要跳起來的感覺傾吐出去一般。 時不虞去到他身邊,重重的握了他手臂一下,往外走去。 言十安慢了幾步跟上去,見阿姑果然在門口等著,兩人一前一后回了家。 騎馬的言十安先到家,在前院等著她。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難看。 去到言十安的書房,不等她問,便把離開時皇帝說的話告知,邊說邊不停的撫摸手臂,顯然是被惡心壞了。 時不虞本來已經將寒毛安撫好了,聽了他這幾句,頓時又寒毛倒立起來,跟著撫摸起手臂來,兩人看起來又好笑又可憐。 “他怎么會突然盯上我?” “章相國?!睍r不虞已經把這個局想明白了:“是我疏忽了,皇宮拋出來的尸首年紀最大也在十六七歲左右,你已年屆二十,我不曾往這個方向想過。我原本以為章相國就算想對付你,也在明年殿試之時耍陰招,對此我都已經想好應對之策,沒想到他會利用皇上來對付你?!?/br> 言十安也完全沒想過那人會對他起這個心思,只是想想他就難受得身上仿佛有虱子在爬,他開始抓撓,隔著衣裳都不行,他把衣袖推上去用力抓,抓出痕跡了,有痛感了,那種感覺才褪去了些。 時不虞回頭吩咐:“言則,打盆井水來,準備臉帕?!?/br> 言則聽得心下發緊,趕緊將姑娘要的東西送來。 言十安把雙手浸進盆里,這個季節的井水已經非常涼了,不一會冷意就把那種感覺比了下去。 “好了,擦擦?!卑堰@一時的心理感覺壓住了,時不虞說起正事分散他的注意:“你覺得,他接下來會怎么做?” “若他起了心思,會查我?!?/br> “經得起查嗎?” 言十安低頭看著用臉帕裹住的手臂:“準備了二十年,就防著這一天,放心,絕不會有半點破綻?!?/br> 時不虞看著他:“若他真有那個心思,你……待如何?” “時姑娘可有應對之策?”言十安抬頭對上她的視線:“若我想跳出這個局,不想被這么惡心,時姑娘可有辦法?” “有?!?/br> 聽她回得這么斬釘截鐵,言十安反倒愣了一愣,以時姑娘的心智,怎會想不到他入這個局才是最有利的,可她卻愿意放棄。 他聽到自己問:“為何?” 時不虞笑了笑,看著他這個滿室書香的屋子道:“為何不呢?你如此努力走到今天,何必讓你一個讀書人受此折辱,便是慢一些得償所愿又如何?” 言十安看著她,心里萬千思緒好像在這一刻都沉淀下來。這個人,在顧全他的自尊,在維護他的喜惡,不勉強他,不以任何理由來說服他。 可他又那么清楚的知道,若是他的母親面對此事,定會勉強他,會命令他,會不顧他的難受,讓他入局。 第101章 膽大包天 言十安問:“你不想盡快完成交易嗎?” “想啊,我想回去看白胡子,不親眼看到,總擔心他們在騙我?!?/br> 時不虞往后靠在隱幾上:“可自小他就教我不著急,越急越容易錯,也不可走捷徑。他說一條路走的人多了,哪里有坑哪里有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懸崖邊上會有人做出警示,有危險也在明處,便是摔了傷了,經過的人看到了總能搭把手。而捷徑走的人少,反倒危險重重,還容易走錯路,最后未必能比他人先到一步?!?/br> 言十安看著沉靜下來的人:“從來沒人和我講過這些道理?!?/br> “也就是沒人自小在你耳邊念叨,你這會才能一臉羨慕,聽得多了,你就想跑了?!?/br> “長大后再想起,也是笑著的不是嗎?” 這倒是,時不虞點點頭。 “我卻不愿意去回想,因為無論想到哪個年紀,哪個階段,我都是同一個模樣,太過乏味?!毖允矊W她一樣靠進隱幾里,只是平時板正慣了,便是靠著,腰也是挺著的。 突然的,他把話題轉了回去:“我入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