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怪物的祂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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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什么妖邪鬼物,皆不得傷害她的少主。 季魚忍俊不禁,故意說:“紅綃姐,你也去歇息罷,你家少主還沒有廢物到需要你寸步不離的程度,會顯得我很沒用?!?/br> “胡說,少主哪里沒用?!奔t綃急了,但她是個嘴拙的,又不知道怎么說。 最后季魚還是將她勸到外間的榻上歇息,不必一整晚守著。 ** 這一晚,季魚又被拉入夢境里。 她渾渾噩噩地站在那里,雙眼迷離而呆滯,視野里一片宛若滲著血的腥紅,暈染著整個世界,讓她無法看清楚周圍。 直到那片朦朧的血紅漸漸地散開,視野變得清晰,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處女子的閨房之中。 這時,一張僵硬青黑、布滿黑色皺紋的老僵尸臉懟到她面前。 這是一個穿著很喜慶的僵尸老婆子,正在為她整理身上的衣服,季魚看到她的指尖處是又尖又長的黑色長指,堪比千年僵尸,若是不慎被劃一下,就算是除妖師也難逃一死。 季魚的心臟微微一縮。 然而面上,她仍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像是絲毫不知面前的是一個已經是尸妖級別的恐怖邪穢。 僵尸老婆子給她整理好衣物,扶著她到一旁坐下,然后捧來鳳冠為她戴上。 季魚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襲嫁衣。 甚至這嫁衣和今天在偃月山莊的地下宮殿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第6章 季魚愕然地看著身上的嫁衣,視線緩緩地轉到屋子里。 室內是一片極為喜慶的大紅色,然而這樣的紅,讓人無端聯想到血液流淌時的腥紅,充滿不祥,甚至周圍的器具,也不是正常之物,而是一種散發著陰邪之氣的冥器。 種種跡象表明,自己即將成為一場冥婚里的新娘子。 季魚知道,有些妖邪之物喜歡將生人的魂魄拉入陰冥之地,讓其作為新娘或新郎之一,與其舉辦冥婚。 一旦禮成,生成婚契盟約,妖邪便可將其魂魄吞噬,奪其性命。 只是…… 季魚慢慢地轉頭,看向守在屋子里的僵尸老婆子。 是什么樣的冥婚,能讓一個尸妖級別的恐怖邪穢作為喜婆鎮在此地?連一個喜婆的等級都如此可怕,那新郎會是誰? 僵尸老婆子始終是一副喜慶的模樣,只是在那張青黑的僵尸臉上,說不出的詭異陰森,連室內燃著的喜燭都像是扭曲的鬼物。 她時不時為季魚整理身上的嫁衣,為她戴上各種金銀珠寶飾物,每一件都是散發著森然陰氣的冥器,將她裝扮得極為美麗。 直到外面響起一陣熱鬧的鑼鼓鎖納聲,透著一種陰冷森然的喧囂,震耳欲聾,令人驚悸。 僵尸老婆子滿臉喜慶地給季魚戴上紅蓋頭,扶著她起身。 季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雙腳像是踩不到地,無法腳踏實地,如同一個被人擺布的傀儡,由著僵尸老婆子攙扶出去。 季魚被送上了花轎。 她渾渾噩噩地坐在花轎里,手里捧著一柄金鑲玉的冥器,手指動了動,想要扯下頭上腥紅的蓋頭,卻被無名的力量制止,始終無法抬手。 現在的她是一個出嫁的新娘子,即將參加一場荒唐的婚禮。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又似轉瞬過去。 花轎停下來,季魚被扶下花轎。 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在這喜慶的熱鬧中,又透著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隔著紅蓋頭,季魚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情景,能感覺到無數強大的妖詭陰邪之氣聚集一方,它們為這場婚禮而來,為它慶祝,每一個都真心實意地嚎叫著。 其中有一道最恐怖的氣息,似高高在上的鬼神,冷漠地俯視世間,又似幽冥深處的主宰,鎮壓世間一切陰詭邪物,令其恐懼臣服。 季魚感覺到有什么可怖的強大存在朝她靠近。 她應該害怕、恐懼的,本能地畏懼那未知的強大存在,然而恐懼未起時,她的思緒開始變得混沌,再也無法維持清醒。 手里被塞了一根紅綢,紅綢的另一頭,落在一只蒼白修長的手里。 滿目腥紅的世界鬧哄哄的,她聽得不甚清晰,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傀儡,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婚禮。 “送入洞房——” 隨著這道尖利陰森的聲音響起,無數的喧聲襲來,那是鬼哭狼嚎的尖笑聲,新鬼笑舊鬼哭,為著這場浩大的婚禮祝賀。 紅綢那邊動了動,季魚機械地跟著走,大紅色的嫁衣裙擺晃動,如同流動的鮮血。 周圍的喧鬧漸漸遠去,隨之變得安靜、寂然。 她安靜地坐在鋪著大紅喜被的婚床上,戴著鳳冠,蒙著紅蓋頭,等待著她的新郎。 一只膚色蒼白、骨節修長勻致的手掀開她頭上的紅蓋頭。 季魚緩緩地抬起頭,無神的眼眸望向站在面前、一襲大紅色喜袍的新郎官。 這是一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人,無法用語言形容,他的五官像天道賜予人間的禮物,極其昳麗,近乎妖異。 他的唇角含笑,一雙黑得沒有光澤的眼眸凝望著她,甚至倒映不出她的身影。 “娘子?!彼崧晢镜?。 季魚恍恍惚惚地看著他,嘴巴張開,聽到自己的聲音:“夫……君?!?/br> 紅袍男子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握住她的手。 被那只手握住的剎那,一股極為陰冷幽寒的氣息襲來,讓季魚渾噩的神智清醒了幾分。 只是這幾分清醒,在男子幽暗的眼眸注視下,再次潰散,意識被深深壓住。 男子握著她的手,柔情蜜意地將她拉到懷里。 季魚乖巧地倚靠著他,被那具陰寒的身體凍得直哆嗦,嘴里喃喃地叫著“夫君”。 他低頭,用力擁緊她,“娘子,你很冷嗎?” 季魚只是往他懷里縮,一邊叫著:“夫君,好冷……” 生魂離體,如何受得住這般強大的妖邪的本體幽寒陰邪之氣,然而她的神智渾噩,被動地依靠著她的“夫君”,想從他身上汲取一些暖意。 男子越加溫柔,用一種近乎喃語的聲音說:“真可憐……” 可憐什么? 季魚茫然地看著她的“夫君”,依戀地蹭著他。 這樣的舉動顯然取悅了他,笑意從他的眉稍眼角流露,本應該是無雙的溫柔,卻又透著森然鬼氣,妖詭恐怖。 他的嘴里說著“可憐”,柔情蜜意地低頭,吻從她的額頭往下。 冰冷陰寒的吻迫得她不得不抬頭,承受著這可怕的憐愛親昵,直到那吻落到唇邊時,她下意識地掙扎起來。 “娘子?!彼謫玖艘宦?。 季魚只是遲疑片刻,便乖巧地仰著臉,由著她的“夫君”憐愛。 蒼白細瘦的手下意識揪著他的衣襟,嘴里發出可憐的喘息聲,指尖漸漸地收緊,泛出幾分瑰麗的嫣紅色。 屋內靜悄悄的,不知何時,外面的喧囂消失了,新房變成一個與世隔絕的獨立空間,不受世間紛擾。 案上的大紅色喜燭燃燒著,一夜未熄。 ** “少主?少主?少主……” 紅綃焦急地喚著,小心翼翼地推著床上的女子。 她睡得并不安穩,眼皮不斷地顫動著,纖長的黑色睫宇宛若衰微的蝶翼,無力地顫抖,雙手用力地揪緊了被褥,手背上手筋畢露。 卻不知為何,始終無法清醒。 那張終年蒼白的臉龐,突然浮現曖昧的暈紅,眼尾染上一抹玫紅色,似是在承受什么激烈的情緒。 紅綃急得不行,不知道少主在夢里經歷什么,居然一直喚不醒。 雖然很想將她叫醒,但她也不敢多作什么,生怕自己插手,讓她在夢境之中受到重創。 最后沒辦法,紅綃取出三支線香,又翻出香爐,將點燃的線香插在上面。 線香點燃,三縷輕煙裊裊而升。 似是受什么指引,輕煙朝著窗外而去,消失在外面的夜色之中。 紅綃一邊關注床上的少主,一邊盯著輕煙消失的方向,手中握著佩刀,警惕著周圍。 直到線香燃到盡頭,季魚終于睜開眼睛。 此時她已經是渾身大汗涔涔,汗水沾濕她的鬢發,黑色的發絲有幾根黏在她蒼白的臉龐上。 “少主,您醒啦!”紅綃驚喜地道。 季魚張嘴,只覺得口干舌燥,說不出話來。 紅綃趕緊倒了杯溫水服侍她喝下,確認她的身體無礙,總算松口氣。 突然,紅綃注意到,少主那雙水潤的眸子里,染上幾絲嫵媚的春情。 那一瞬間,她懷疑自己看錯了,再次定睛看過去,發現床上的人的雙目已恢復清明,什么春情皆消失不見。 難道是她看錯了? 紅綃問道:“少主,您做了什么夢?” 季魚倚坐在床上,神色有幾分迷茫,“不記得了,好像參加一場婚禮……” “難不成是冥婚?”紅綃緊張地問,“您的身體可有什么不適?您的生辰八字有無異樣?” 若是與妖邪訂立婚契盟約,生辰八字會有所變化,必須盡快解決婚契,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季魚掐算了下,然后搖頭。 見狀,紅綃松了口氣,說道:“先前我發現偃月山莊邪氣彌漫,恐有大變,便進來想喚醒您,誰知您一直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