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歷三十二
待到電影結束,輕輕叫了叫身旁之人:“盈兒,該走了!” 算算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便要上晚自習了,也差不多該送meimei回去了。 看著對方的睡臉,不禁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下次見面還會像今天這樣嗎? 隨著燈光亮起,猛然間發現meimei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伸出手輕輕搖了搖meimei的身體:“盈兒,該回家啦!” 只見對方滿臉通紅,皺著眉頭睜開雙眼,很是難受的說了一句:“嗯?!?/br> 一時間內心很是慌亂,“你怎么了?”,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摸了摸meimei的額頭。 一股灼熱感涌至手心,這無疑讓我更加擔憂。畢竟自己的手是在有空調的電影院里待了兩個小時,這種情況下還會感覺到燙,那么只能說明meimei發燒了,而且還是高燒。 來不及待到對方回答,趕忙將meimei抱起,慌亂的向著外面快步走去。 “怎么了?”剛走出放映室房門,其他叁人的聲音便響起。 “盈兒生病了?!?/br> 話剛說完,只見段天目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手背輕輕觸摸了meimei的額頭,緊接著便迅速的說道:“周悅你去門口打車,去人民醫院,那兒最近?!?/br> 由于我的羽絨服是蓋在meimei身上的,只見段天目脫下了自己的羽絨服披在我身上接著說道:“夏沫你跟浩浩照顧一下小盈?!?/br> 然后段天目便拿出手機擺弄了起來,貌似是點來了打車軟件。 我們一邊焦急的向著大門口走去,一邊祈禱著出租車能快一點來。 忽然間只見段天目對著一輛網約車招了招手,說道:“浩浩快上車?!?/br> “你都打車了還叫我攔出租車干嘛!”周悅不滿的說道。 “萬一出租車更快呢!”段天目的語氣有些無語,緊接著便對著夏沫說道:“車子坐不下,一會兒就要上晚自習了,你和周悅就先回去吧?!?/br> 說罷,我便抱著meimei和段天目坐上了車,向著人民醫院趕去。 眼見著車窗外的風景快速后退而去,內心卻沒有得到一絲緩和。 “哥哥我難受?!?/br> 看著meimei的眉頭更加緊皺,我的內心開始慌了起來。我固然知道meimei暈車很嚴重,但現在卻還發著燒。 我抱住meimei,用額頭緊緊的貼了貼meimei的額頭,安慰道:“就快到了,再忍忍就行?!?/br> 下了車,來到目的地,好在有段天目幫忙拿藥繳費之類的,這讓我能更好的照顧meimei。 直到針管扎進meimei的左手里,直到點滴吊在身前,我才算是松了口氣。 “我先走了啊,有什么事打電話給我?!倍翁炷空f了一聲后便回去。 不一會兒微信便傳來了消息,是段天目的轉賬—2000元。 緊接著又彈出一條:不夠再給我說。 看著如此一筆巨款,內心有些復雜。 這么多錢對于爸爸mama來說可謂是得付出相當巨大的代價,而對于段天目來說無非是隨手的轉賬罷了。 或許人與人之間生來便是有著高低貴賤之分的,有的啼哭聲響徹于頂樓的大廈,他只需自然長大便會成為這座城市的話語人。 而我和meimei,曾經我們的啼哭聲響徹于昏暗的小診所里,我們生來便得為了過上普通平凡的生活而四處勞苦的奔波。 “哥哥?!焙鋈婚g響起了meimei的聲音,語氣顯得有些許的柔弱。 于是坐到了床的邊緣,伸出雙手輕輕包裹著meimei的右手,看著對方溫柔的說道:“盈兒餓不餓?” 畢竟meimei中午因為暈車的緣故并沒有吃多少東西。 “有一點”,meimei有些委屈的問道,“哥哥一會兒要去學校嗎?” 我知道meimei在擔心什么,但我也必然不可能將meimei丟在這個白得令人發昏的醫院里。 于是笑著柔和的說道:“我今天請假,你安心休息就行?!?/br> meimei顯得有些高興,嘴角上揚的說道:“哥哥我餓了?!?/br> “想吃什么,我們點外賣?!?/br> “餃子?!?/br> 于是拿出手機,找了家評價還不錯的店鋪下了單,不一會兒,外賣便到了。 拿出一次性筷子夾起一個餃子,輕輕吹了吹,遞到meimei嘴邊說道:“小心燙?!?/br> 只見meimei大大的張開她那小小的嘴唇,將其一口整個咬下,腮幫子鼓鼓的顯得很是可愛。 “哥哥也吃一個?!眒eimei咽下后笑瞇瞇的對著我說道。 于是我和meimei一人一個的吃了起來。 吃過飯后,看著meimei的上下眼皮開始打起了架,便說道:“困了就睡一會兒吧,我會給你看著的?!?/br> 聽此,meimei才安詳的睡了過去。 看著有些昏暗的燈光,和這好似陷入循環的點滴,不禁有些無聊。 百無聊賴之下,靜靜的盯著meimei的睡臉看了起來。 長長的睫毛,精致的鼻梁,小巧的嘴唇,白皙得有些病態的皮膚,如此可愛的女孩子為什么會是我的meimei呢?我又究竟為什么會喜歡上自己的meimei呢? 這一切的一切簡直太過于戲劇性了,我始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我更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伸出雙手,一只手輕輕摸了摸meimei的額頭,另一只手摸著自己的額頭。 已經開始退燒了,不禁放下心來,我想meimei不來找自己的話也不會因此而發燒的,歸根結底之下這無非是我作為哥哥的失職罷了。 而我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待在meimei身邊給予其一絲心靈的慰籍而已。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對方的嘴唇輕輕動了起來,好像正準備喊什么。 緊接著meimei便睜開了眼睛,神色顯得有些慌亂,在看了看四周發現床邊的我后,才安下心來笑了一下。 meimei笑得很是可愛,可那笑容中夾著一絲眼淚,一絲只有我才能察覺到的眼淚。 頓時內心傳來一股久違的感動與心疼。 如此發自內心的微笑,究竟有多久沒有在meimei臉上看見了呢? 曾經那個只要待在自己身旁,便會不自覺裂開嘴角、露出牙齒的meimei,為什么就會因為我而變成這個樣子呢? 想著想著,只覺內心愈發疼痛。 那個在外人面前內向社恐的meimei,那個從未獨自出過遠門的meimei,那個與自己逐漸走向陌路的meimei。 究竟是抱有怎樣的勇氣和決心、亦或是心懷怎樣的思念和委屈,才選擇獨自一人踏上來往這里的路呢? 我想我大抵是病了,竟為了一己私欲而完全不考慮對方的感受,將那個與自己流淌著相同血液的meimei、與自己朝夕相處了十余年的meimei棄之不顧。 在這茫茫大千世界中,meimei明明是自己最親密的人,可我卻一直躲著對方。 犯下大錯想嘗試將其改正的我固然沒錯,但那個永遠喜歡哥哥的meimei又有什么錯呢?那個只想跟哥哥待在一起的meimei又有什么錯呢? 為什么要因為自己的錯而連累對方呢?為什么要連著我們之間的親情也一并抹殺呢? 只覺悔恨宛如深秋的落葉,悄然無聲地堆積在心底,如今已然將內心填滿。它們每一片都承載著我和meimei之間的回憶,又每一片都深深刺痛著我的內心。它們在思念的秋風中起舞,它們在回憶的淚水中搖曳。 它們并不僅僅屬于我,也屬于meimei。它們是我和meimei之間的紐帶。 所以,我無權單方面的摧毀這一切。 我,又做錯了。 “對不起,哥哥?!眒eimei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同時也讓我有些困惑。 于是輕輕談了談meimei的額頭,說道:“好好休息就行,不要胡思亂想?!?/br> “哥哥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眒eimei并沒有理會我的話,語氣反而透露出幾分悲傷蕭瑟之感。 見我并沒有說話,meimei接著說道:“我只是想著很久沒有見到哥哥了,所以才到頭來反而害得哥哥請假了?!?/br> 眼見meimei的語氣逐漸有些不對勁,好似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不禁有些心疼和愧疚。 于是伸出手,摸著meimei的頭說道:“沒事的,哥哥照顧meimei是應該的,無論發生什么,我永遠是你最親的哥哥?!?/br> 我不知道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血緣即是我們親近的契機,也成為了套在我身上的枷鎖。 我想我只是在借此警告自己,作為哥哥的我,決不能做出任何一絲逾越界限的舉動。 “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哥哥我好想你,嗚哇哇哇” 讓我沒想到的是,上一秒情緒還較為穩定的meimei,頓時居然大哭了起來。 看了看周圍,好在這個病房并沒有其他人。 伸出手輕輕拭去meimei的眼淚,溫柔的說道:“乖,不哭,哥哥就在這里,哪兒也不會去?!?/br> 即便語氣平和,即便神色平靜,但眼淚卻在眼眶中打轉,隱隱感到些許的鼻酸。 忽然之間meimei的電話響起,只見顯示來電鈴聲是mama,meimei拿起手機,漸漸收起了哭腔。 見meimei的情緒并沒有徹底穩定下來,便接過對方的手機,按下了接通鍵。 “盈兒,你去哪兒了,還不趕緊” “媽,是我,我帶盈兒來市里玩了,盈兒有點發燒,現在剛吊完點滴?!?/br> 電話那頭貌似愣了一下,然后才焦急的說道:“嚴重嗎,在哪個醫院啊,我現在過來?!?/br> “不嚴重,已經退燒了,有我照顧盈兒沒事的,你和爸好好休息吧?!?/br> “醫生那邊怎么說,告訴mama你們在哪個醫院?!彪娫捘穷^顯得很是慌亂,對于mama來說,只要牽扯到meimei,便會有意無意的達成這么一個結果。 “媽你冷靜點,醫生說只是低燒,以防萬一才選擇吊點滴的,再說已經退燒了,你和爸好好休息,發生什么事還有我呢?!?/br> “那有什么事就告訴我,你和盈兒吃飯了嗎?” “我們剛吃過?!?/br> “錢夠嗎,不夠讓你爸轉給你?!?/br> “放心吧媽,這邊什么問題也沒有,你和爸好好休息就行?!?/br> 好一頓解釋過后,媽才依依不舍的掛斷了電話,若不是現在沒有公交車、且村里打不到出租車的話,我估計媽會匆忙的趕過來吧。 待到meimei吊完點滴,便牽起meimei的手走出了醫院。 或許是因為醫院里有空調,剛走出來便感覺到很冷。 “冷嗎?”于是對著meimei問道。 “哥哥要回學校了嗎?”meimei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打個車送你回家吧?!彪m然打車費很貴,但若是住賓館的話只會更貴,所以我想這是最好的選擇。 “我好累,想休息?!眒eimei更加用力牽著我的手說道:“我不想坐車?!?/br> meimei的暈車并不只是暈公交車,出租車也暈。 見此,我也并不忍心讓meimei挺著個虛弱的身體,在頂著暈車的狀態坐半個多小時的出租車回家。 “那租個賓館去休息吧?!?/br> “哥哥要回學校嗎?”meimei眼淚汪汪的看著我。 我有些猶豫,一是自己的情況不應該和meimei去賓館,二是也不忍心丟meimei一個人住賓館。 我很想訂兩個房間,但錢畢竟是段天目的,總歸是別人的。 況且若是訂兩個房間又是否顯得有些太見外了、太浪費了呢? “不去了,我們好好休息吧?!鄙钏际鞈]之下,我做出了一個違背良心的決定。 于是隨便找了家便宜的賓館,帶著meimei住了進去。 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空調,房間很小,兩人只能擠在一張床上。 看著這一幕,內心不禁感到些許的絮亂,賓館在我的認知里一般和情侶之間發生關系掛鉤的。 或許不久之前這張床上還有著情侶在翻云覆雨,甚至可能就在昨天。 而我喜歡上了自己的親meimei,如今卻陰差陽錯之下帶著親meimei來到了賓館。 內心逐漸感到些許的躁動,但一看到那個純潔可愛的meimei一臉開心的樣子后、便立刻壓制住了內心的欲望。 我想眼前這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并不會喜歡那個思想邪惡的哥哥,所以我不應該帶著欲望去看待meimei,無論是基于對方,還是基于自己來說。 “哥哥要睡了嗎?”meimei有些開心的說道。 “我還不困,你先休息吧?!闭f罷,趕忙打開了空調。 只見meimei先是脫去了鞋和襪子,然后脫去了外衣和外褲,露出了里面穿著的粉紅色保暖衣和保暖褲。 meimei很快便鉆進了被子里,身體卻在劇烈的發抖。 “好冷,哥哥快進來?!眒eimei一邊冷得抖動著牙齒,一邊說道。 伸出手摸了摸床單和被子,確實很涼,于是脫下外套后便躺了上去。 我想或許是因為布料的原因,床里很涼,剛躺上去讓人感覺到很寒,即便打開了空調,可還有一小段時間的制熱。 于是meimei蜷縮著身體緊緊的抱住了我,可身體還在輕微的發抖。 我很想推開meimei,但考慮到對方剛退燒,又有些不忍心。 于是伸出手,輕輕的懷抱住meimei嬌小的身體。過了不一會兒,meimei的身體便停止了顫抖。 “其實初中生活也挺好的,最近天天和李海朝張志走路去學?!?/br> meimei忽然之間自顧自的說起了話,這讓我有些不明所以,但并沒有選擇打斷對方,而是靜靜的聽了下去。 “剛開始的時候是一個人去學校,有一天遇到了李海朝和張志,張志和我還是一個班,后來慢慢的,每天早上我們都會一起” “我們班的男生雖然有些頑皮,但他們人都不錯,軍訓時張志他們幾個還給我買水” “我的同桌是一個很自來熟的女生,她老是喜歡拉著我和她去吃飯,就連上廁所也要一起,我倆成了好朋友?!?/br> 說罷,meimei抬頭看向我,笑著露出她的小白牙。 我知道,meimei這是在告訴我她的近況,也是在告訴我她交到了朋友。 我并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難過,或許那個什么都只會依賴哥哥的meimei只會離我越來越遠。 但無論如何,我都慶幸著meimei能在新的環境中迎來好的蛻變。正如無論發生什么,我們也永遠是兄妹一樣。 或許這份禁忌之戀并不會得到一絲回應,但至少我能作為一個哥哥看著meimei成長下去。 只見meimei一直靜靜的看著我,我想我應該得說些什么,于是開口道: “高一其實還挺好玩的,剛剛那個幫忙掛號的哥哥還記得吧,他可是個富二代,剛開學第一天,我倆便被班主任 “然后那個夏沫jiejie便經常拿著作業來問我” 于是我也將近況告訴了meimei。 “那個夏沫指定喜歡你?!弊屛覜]想到的是,meimei的語氣顯得有些不對勁。 “哥哥可不能談戀愛,明明初中就因為楊詩雨而成績下降,高中得好好學習?!眒eimei擔憂的說道,語氣中夾雜著幾絲生氣。 見此,內心不由得有些暖暖的。 伸出手摸了摸懷里的meimei,語氣平和的說道:“放心吧,我沒有喜歡的人,我不會談戀愛的?!?/br> 我不知道自己的愛情會在何方,我也不可能將其與meimei掛鉤在一起,我想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待到meimei有了一個足夠優秀的男朋友,或許我才能徹底下定決心去嘗試著開啟自己的戀情。 我承認我有些舍不得親手抹殺掉這份禁忌之情。 為何我的心中嘗懷悲痛,因為我對meimei愛得深沉。 僅此而已、罷了。